小学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水浒人名谜》,我对猜谜和水浒人名都很有兴趣,就将这页撕下来留存了。最近在整理东西时发现了,觉得蛮有趣的,说与大家猜猜(每句打《水浒》一个人名或绰号): 天昏地暗狂飚卷,五官七窍看不清; 猛听得一声霹雳冲霄汉,霎时间甘霖已降临; 芭蕉沐雨十尺绿,群芳争艳一片红; 冲锋陷阵无人擒,屡战不败立奇功; 温酒即把华雄斩,红袍加身受册封; 怎说他酒囊饭袋是废物?莫道他放荡无行; 光天之下曾行窃,端的是又笨又机灵; 两只胳臂长万丈,胜似白袍把东征; 到如今年华如水流去了,西望长安日犹红。 这其中的谜底共有水浒人名18个,其中11个是绰号。《水浒》中人物的绰号对那时的我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为了记住这些有趣的绰号,我反复地看,当年真是可以倒背如流的。 不知道这绰号是起源于哪朝哪代,我们上学时,绰号称为“诨名”,又叫“外号”,好像许多同学都是有诨名的,不过并非像水浒中的绰号那样是赞誉的美名,同学的诨名大都是戏谑而带有点侮辱、恶作剧性质的。 诨名的得来往往是即兴创作的,属于一种市井的口头文化。能否流传并不取决于本人的意愿,而在于某个范围内人群的共同认可。所以,诨名往往是强加给某人的,而一旦流传开来,不怕你不接受,长此以往,你只能受之下下。而且若干年后,也许本人的真名都被人遗忘了,但诨名却还牢牢地留在脑海之中。 诨名的特点之一是与本名读音相似或与本名有关联,只是曲解了本名的意义。 比如中学时乒乓球高手胡瑞浒,在宝应话读音中,瑞读若“睡”的音,有人就歪读成“尿壶”,于是就成了他的诨名,现在看来确实不雅。 当时好像同学之间叫诨名显得比较亲切,所以即使起不出什么深文大义的,也就随便与姓与名谐音再加个把衬词助语也算一个。比如曾经是处级干部的笪宏生,可能是基于他这个少见的姓的读音,叫他“搭子”,这是门搭子,还是麻将搭子呢?都不是。尤克杰被称“小油子”,也是因为姓尤,但是“油滑”的油,还是“游泳”的游呢?也不得而知,就是这样叫,才能表示彼此间的熟络与近乎。 诨名的另一个来源是在家中的排行或小名。 比如画家顾仁荣在兄弟姐妹中行长,就叫他“顾大”;党的干部张同辕排行老三,被称作“三子”;当过厂长的陈洪俊排行老六,便成了“六子”或“小六子”;还有个体老板余汉模,他哥叫大余,他弟弟叫三余,他就应该叫二余,可叫他小余头,显得比较活泼而亲切。这些称呼和他们后来的身份完全是相差甚远呀。 吉文祥叫“小车子”,他哥哥吉文生叫“大车子”,都是家中的小名。而冯景荣,因为出生时四代同堂,他是长重孙子,起了小名“大重”,大家却把他当成了“大虫”,也许是受水浒中称老虎为“大虫”的影响吧。 诨名也与人的长相、生理特征有关,大部分是夸大突出了其缺点。 “柏大头”得名于有一个硕大的脑袋,“贾大嘴”自然因为嘴大,“郭瘪”因为嘴有些瘪,“周歪子”因为笑起来嘴有些不正,“赵小手”则是因为手小,都是姓氏加特征而得名。还有些比较普遍的称呼,小个子称“矮子”,个子很高叫“杆子”,脚不好叫“瘸子”,长得胖称“胖子”,长得瘦就是“猴子”,说话鼻音较重叫“齉子”。 这里要说的是有一位被起名“宋大棍”,这不是因为他个子魁梧高大,而是某个地方比较粗大。当然这只是在男同学中流传,可偏偏也被女生听到了,也人前人后叫他“宋大棍”,弄得他哭笑不得。其实如果用北方话,加上儿化音,就顺理成章了。宋大棍儿听起来与宋大贵儿是一样的,那出戏《王贵与李香香》,王贵就读成“王贵儿”。宋大贵儿与他的本名宋庆福倒是福贵相映的了。 有的从属相而来。 当年初中部的短跑女将张玉蓉,人称“小兔子”,一是属兔,二是形容如兔子般跑得快,相比之下,高中的沈玲因为属鼠,被称“小老鼠”,就有点逊色了。李明泉现在不少人都叫他“李书记”、“李院长”之类,可从前他叫“大牛”,也是因为属牛。那时属猪的叫“大猪”,属狗的叫“狗子”,也是很普遍的。 还有的诨名从课本中来。 如商界老总韩维顺,当时初中语文课本中有一篇周立波的《分马》,其中有一个人物叫韩老六,他们班只有他是姓韩的,于是同学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韩老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家排行老六呢。我们班还有位同学,小时头发有点问题,大家叫他小癞子他会生气,所以有人在学了化学后,称他为Na,即是化学元素钠的读音。 诨名也和人的特长、个性不无关系。 老三届中初一的刘文兰,说话高八度,语速也快,于是得了“小喇叭”的雅称;而高三的张秉惠,因为在“文革”时喊口号声音宏亮,被冠以“二十五瓦”的美名。同样是说话,我们班的张建新,一次外语课上,张真老师表扬他发音很好,有共鸣腔,于是“共鸣”便成了他的诨名。初中一位女同学,说话一惊一乍的,被名为“叽哇子”。还有人因为说话带有方言口音,如太极高手梁国隆,语音中有较重的淮安腔,便被叫成“小侉子”。 当时顾正中因为常常放屁,调皮的同学就给他起了个亦谑亦赞的诨名,叫“屁王”。而我因为视力不佳,初一就开始戴眼镜,有人称为“何蛇”(即眼镜蛇之意),更多的人干脆叫我“瞎子”。有名的“大先生”潘加耕则是以做事一丝不苟、态度极其固执、说话咬文嚼字而得名。而那位白白净净、秀气十足的男士柏铁民,却被人称“柏小姐”,另一位手执兰花指、说话有点娘的王步堂,则得到了“大姑娘”之雅号。 诨名中其实不少也是难以琢磨的,根本无法推断出其最初是如何形成的。比如许晨有,我们叫他“许大菠萝(萝读轻声)”,谁知道是什么意思;而朱业林被叫“敌机”,总不会他乘过敌人的飞机吧,见都没见过。还有吴之新唤作“赖猫”,那时还没有赖茅酒,搞不懂是怎么给起的。 当然,对于一些有“创造力”的学生来说,还不局限于给同学起诨名,甚至给老师也起上了,比如“X二奶奶”、“X小头”、“X黑子”、“巴颜喀拉山”等等,真是有点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需要说明的是,我说的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提起这些诨名,没有任何讥讽挖苦同学的用心,也没有不尊重各位的意思。这两三年,也和许多老同学在分别几十年后见了面,发现大家还是情不自禁地叫起了彼此熟悉的诨名,也没有人感到有什么不愉快。因为,大家又回到了当年那天真无邪的年代,回到了同学的亲密情谊之中。 诨名,是一种俗文化的综合载体,记载着时代特点,秉承着性情特长,记录着往事轶闻,同时也闪烁着幼稚与智慧的光芒。希望看到这篇文字的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都认同这一点,都不会忘记诨名带给我们的喜怒哀乐。 公布文首《水浒人名谜》的答案: 天昏地暗狂飚卷(黑旋风),五官七窍看不清(没面目); 猛听得霹雳一声冲霄汉(轰天雷),霎时间甘霖已降临(及时雨); 芭蕉沐雨十尺绿(一丈青),群芳争艳一片红(花荣)。 冲锋陷阵无人擒(没遮拦),屡战不败立奇功(百胜将); 温酒即把华雄斩(关胜),红袍加身受册封(朱贵); 怎说他酒囊饭袋是废物(吴用)?莫道他放荡无行(浪子); 光天之下曾行窃(白日鼠),端的是又笨又机灵(鲁智深); 两只胳臂长万丈(摸着天),胜似白袍把东征(赛仁贵); 到如今年华如水流去了(时迁),西望长安日犹红(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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