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旷的原野之中,我常常听见风声,它们穿过废墟之地时有过短暂的停留,那一刻,它们常常变了方向,流连在青旺的草稗上,与阳光争夺对露珠的挽留。它们周围,是历史的留影,以石质的居多,高耸在天际。风与之擦肩而过,顺带会看一看残破的浮雕图案。 我在北方的一座桥旁,想象着百舸来京的盛况;我在一座无顶的券门之下,仰望过历史的天空;我在家乡的减水闸前,看汹涌而至的水流变得低眉顺首…… 通运桥的守候 通州以燃灯塔著称,这座著名的宝塔,每天的下午会有无数信众围着它转圈,蜂窝似的密檐让人眼花缭乱,我在香火的氤氲中,判断着塔在运河岸边的坐标。 通州,一座以运河而兴的城市,低调一百年之后又在京城东部迅速崛起,俨然是拱卫京都的卫星城。地铁改变了小城人的生活态度,他们以出门则掬运河水嘲笑着从北京雾霾中来通州透气的市民们。 广场、商铺甚至楼盘,都以运河打头命名。小城人认为,运河是福水,在坚硬的生活中弱水是最可堪信任的朋友。 无数繁华,不是我寻找的运河基因。保山说,我带你去张家湾吧,那里有一座桥,一定是你喜欢的模样。 车子进入一个镇区,这里还能看见土墙新粪,这是老北京的通州。转了二九一十八个弯,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桥的跟前。 这是一座废弃的石桥,河道也是两岸坡土的原始状态。夕阳中的桥面向我们坦露着巨大的辙槽,槽沟仿佛年轮,我把镜头紧贴桥面,试图从这深深的槽沟里摄取到商旅经过的画面。石桥全长40米,宽10米。两边是狮雕望柱,各有18根;浮雕宝瓶栏板19块;从桥下目测,石桥中券接近10米,古时必行大船。 这座桥始建时为木板桥,明万历年间,改建为石桥,才有了“通运桥”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人却称这座桥叫“萧太后桥”,难道这座桥的始建年代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 通运桥北为张家湾镇城墙遗迹,我们攀爬上去,从高处遥望石桥。古铜色的石桥仿佛精壮汉子,在北方一个寂静的乡村为着一条河流而守候——水一样的身子至今散发着魅力,没有杀伐和逐利,只有耕读与繁衍。原来爱也可以像岁月的更替,从一片风声传送信息,从一阵潺潺水声里收获无言的蜜意。 利建闸的飘泊 这几乎是一个传奇,在浩淼的微山湖上,有数百个岛屿,古人借湖行船,在许多大的岛屿上,开挖了许多湖中运道。利建闸,就是明嘉靖年间建在一个大岛运河之上的节制闸。 我们驱车数百公里,然后坐船一个多小时去看这座闸。 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后,运河沿线上百处建筑遗存、水工设施成为世界遗产,世界遗产的招牌抢过了景区“5A”标志的风头,遗产与音乐一样成为世界交流的又一方式。 但是利建闸,是我见过的世界遗产中最寂寞的一处水工设施。在成为世界遗产之后的两个月内,没有外地的旅行者抵达这里,只有两三名历史专家来这里欣赏它条石砌成的八字形闸座、保存基本完整的南侧雁翅。再有就是三五名建筑工人在它的旁边树立了“世界遗产”的标识牌。 我们的到来,也许是利建闸迎来的第一批真正意义的游客。她飘泊在微山湖上,从公元16世纪开始,见证明清两代会通河的繁忙。她似乎是中国大运河的庶出,但她在别院的得宠又是眉眼之下受着监督的运河大闸们所羡慕的。 20世纪初,随着会通河微山段的停运,利建闸逐渐废弃不用。她成为微山县南阳镇建闸村的一处公共事务的平台,像槐树村的大槐树下,像城市里坊的井沿旁。村民们穿梭忙碌,朝饮湖雾,晚唱渔歌,数百公里外的变革与战乱一点儿也影响不到这里。 几百岁的船闸,再没有绞动缆绳提升闸板的劲头,她伸展着雁翅,护卫着一方水土,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岛上的饮烟每天袅袅娜娜地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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