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间隔里的空气沉闷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位陌生的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香味,我还瞥见她们一个穿的是黑色的网状丝袜,一个是新鲜的肉色的,包裹着她们饱满的白生生的小腿。我觉得那是几段刚刚采来的花香藕段子。 接下来我们就听见她们一直叽叽咕咕地说话,蹦出百货公司,糖烟酒大厦,人民商场和震丰园的字眼,中间那个长发的姑娘还半掩了小嘴咯咯地笑了一阵,顺手捋了捋她的黑亮的长发,把它们从鼓胀的胸前撩到脑后去,我顿时觉得她的脸庞又大又白,在一瞬间照亮了这个晦暗的小间隔。 04 问叔叔突然站起来了,我也跟着站起来,我的父亲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两位姑娘用疑惑的眼神瞄了我们一下,身子往外口移了移。 问叔叔忽然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冲着她们问:姑娘,冒昧地问一下,纱厂下午几点上班啊? 短发的姑娘拿过雨伞挡在自己的胸前,轻快地答了一句:1点45,就不再看着他了。 我注意到那个长发姑娘的眼神好像是怪她多嘴的意思,我还看到那一小截银色的伞尖,正好顶着短发姑娘的下巴,她的锁骨微微地凸起,是光洁的,好看的。 我的父亲看问叔叔的眼光是抱怨他多嘴的意思,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05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明显地弱下来,之前整齐划一的雨声,开始变得稀稀落落。就像我们镇南村蔬菜大队里刚刚拼凑起来的小乐队,吹的拉的弹的唱的就是不合拍,七零八落地叫人丧气恼火。 两个漂亮的姑娘抖了抖收拢的伞,轻巧地竖起来,摁了一下伞柄,啪地一声,像打开一朵蓝色的花,两个人挤在一起,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问叔叔看着她们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声:奶奶的,城里的姑娘就是好看! 我的父亲还是没有吱声,低头捡起那根剩了大半截的大前门,划亮火柴,接着抽起来。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问叔叔成长为一名出色的乡办企业供销员,他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城市,上宝应就如同我们去一趟镇里的卫生院。 人们由衷地佩服他有本事,同时也津津有味地传播着他无数的桃色故事。据说其中的女主角之一,就是纱厂的一位美丽大方的质检员。 06 现在他们都老了。 看过无数座山趟过无数条河的问叔叔,成天待在氾水的几间老屋子里,哪儿都不愿意再去了。 我的父亲呢?被我好说歹说劝了留在县城里,但是他和我的母亲一样,时不时地会抱怨,然后用无比向往的神情说: 哪一天才可以回到氾水去啊! 仿佛只有在老家的那个小院子里,他们才能够安心地享受晚年。 我提起过我记忆中的这次躲雨的经历,我的父亲和问叔叔竟然都是一脸的茫然,连声说: 没有印象了,小子,你瞎编的吧? 我当然没有瞎编,我记得很真切呢。 可叫我疑惑的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一直记得这样的一次躲雨? 它真的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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