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震毁的唐山市胜利桥。 地震中坍塌的大桥。 开滦医院。 “我们刚到唐山时,看到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除了孤零零的几座建筑,民房几乎全部倒塌。”一位率部赶到唐山救灾的将军震惊了,尽管他身经百战,无数次目睹残酷场面。我吃力地睁开了被血糊住的眼睛,竭尽全力地喊了两声:“我还活着!”一阵“呼隆咔嚓”巨大响声,把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我猛地睁开了眼,本能地坐了起来,也就在这一刹那,粗大的房梁带着沉重的房顶呼啸而落,房梁的中间部位,重重地砸在熟睡在宿舍中间的长条桌上的一个学员的身上,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喷溅了我一身。房梁的一头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胯骨上。我陷入了极为痛苦的昏眩之中。图为地震毁坏的河北矿冶学院(现河北联合大学)。 我吃力地睁开了被血糊住的眼睛,发现在我的头上方有一丝光亮,来自几块巨大的屋顶灰片塌落时形成的一个三角堆积的顶部有一个比拳头还小的洞。借着这一丝光亮,我看到我的腰胯以下被房梁灰顶杂物实实着着地埋住,而且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的左手被床板和椽子夹住,丝毫动不得。头被一块尖利的房顶碎块砸破,虽然还嵌在头皮上,但却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这时,我听到了远处的嘈杂声和近处的走动声。我竭尽全力地喊了两声:“我还活着!……”别塌下来,千万别塌下来……我感到了我右手还有知觉,没有被重物砸坏,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胳臂,慢慢地扬起了手,顺着头顶上的那丝亮光,轻轻地去抠那个洞。泥土刷刷地顺着我的胳臂落下来,撒在我的脸上,眯在我的眼里。我躲不开,索性合上眼。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洞大一点,再大一点,顶别塌下来,千万别塌下来……图为震后的废墟。 我不能大动,但是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我的手上,撕开苇笆,再去抠房土和灰片。我感到有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是血珠,是我已经被灰片瓦砾磨破的手指滴出的血珠。一开始,我并不觉得疼痛,一心一意想抠大这个洞,可见了血,马上就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我认真地看了一下我的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4个指头全都破了,中指和食指的指肚,已经血肉模糊,指甲盖也张口子了,只要再一接触灰片,就像针扎得一样。我想停下来,但不能,挖大这个洞,是我唯一的希望。 “他活着,他活着!”我伸出的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拽着,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我似的拽着。大了,我的手似乎能够塞进这个洞。不能再大了,我真想抠下去,再抠下去,把土抠开,把灰片抠开,让救人的人可以看到我,我也就能活了!但是,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此时,我的呼吸已经极度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在我感到死神就要降临的时候,用力把右手挤出了洞外,尖利的灰渣又划破了我的手背,血一滴一滴地掠过我的脸前,慢慢地,我感到满眼都是血色,在血色之中,失去了自我……图为前往救援的解放军, “他活着,他活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兴奋地喊着,引来了更多的人。我的那只伸出去的右手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拽着,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我似的拽着。灰片、瓦砾、泥土在一层层地被扒开,我看到了一片绿色:是军人!是七八个穿着绿军装的军人在救我!房梁依然压在我的身上,下身依然被埋得很严实,他们手头上没有合适的工具,他们用肩扛,用手挖,他们脸上淌着汗水,手上渗着血水,奋力地扒着。我的左手松动了,我的上身松动了,我可以顺畅地呼吸了。图为救灾现场。 我躺着,仰脸看用血水和汗水来拯救我的那抹“绿”。不住喃喃道:“谢谢,谢谢你们!”四五个人用椽子撬起了大梁,让我往外爬,我也使劲地爬,但努力是徒劳的,我的下肢已经失去了知觉,胯部以下,对大脑的支配毫无反应!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又下到了坑里,抱着我的头,抬起我的腰,一点一点地往外拉我,又来了几个年轻人,模模糊糊地认出是党校的学员,还有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汇合在一起,我终于被大家齐心协力从瓦砾堆中房梁下边挖了出来。 一个大腿还淌着血的学员有意识地看了一下表,轻声地说了一句:“现在是10点20分,他被埋了6个多小时。”我感激地看着这些奋力抢救我的人们,他们多数来自离党校不远的“岳各庄兵营”。我躺着,仰脸看那些用血水和汗水来拯救我生命的人们。我紧紧抓住一位解放军战士的手,不住地喃喃道:“谢谢,谢谢你们!”图为医疗队救治伤员。 解放军指战员在抢救灾区受伤的群众。 飞机转运伤员。 地震发生后,10万多名人民子弟兵星夜兼程,舍生忘死,挽救了唐山1.64万人的生命。唐山人对解放军的感情,已深深地融入血液、浸入骨髓。在没有大型起重工具的情况下,解放军战士用双手拨开重物救人。 救出在开滦总医院楼下被埋八天七夜的矿工。 一位女性被埋13天后奇迹生还。 每三个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中,就有一个由废墟中生还,唐山市区有几十万人在互救中重获新生。图为救援医生为受伤的女孩处理伤口。 一夜之间,整个唐山市有4200多个孩子成为孤儿。他们当中一部分被父母原单位抚养、安置,一部分被亲属或好心人收养。很多地震中的婴儿都是吃着百家奶长大的,名叫“震生”。解放军某部的医务人员在护理地震后第二天出生的婴儿。 震后初期,人们自己动手撑起各式各样的窝棚。后来,在各路部队官兵帮助下,先后修建近200万间简易房屋,历经大地震灾难的唐山人得以温暖越冬。图为临时地震棚。 灾区送水车。 地震发生几天后,解放军仍在努力寻找尚存的生命。 地震造成大批伤残人员 。 纪念碑建于震后十年,由4根独立的、直指苍穹的混凝土碑柱组成,犹如伸向天际的巨手,象征着人定胜天。碑柱四周,是8幅花岗岩浮雕,象征着全国四面八方的支援,讲述着唐山人民在全国支援下抗震救灾、重建家园的事迹。这里俨然是唐山的地标。震后的唐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生产生活:震后不到一周,数十万群众衣食得到解决;震后不到一个月,供电、供水、交通、电信等生命线工程初步恢复;震后一年多,工农业生产全面恢复。几乎与改革开放同时,1979年,唐山拉开了全面重建大幕。尽管当时国家经济实力薄弱,仍为恢复建设新唐山投资43亿多元。到1986年,重建任务基本完成。 据《唐山市志》记载,在党中央、国务院和河北省的支持下,解放军基建工程兵、铁道兵和河北省各地市,以及省属、部属建筑企业,陆续来到唐山支援建设。从震后至1986年末,外地援唐单位总人数达11万多人,竣工房屋建筑面积1056万平方米,占唐山市恢复建设竣工面积的50.9%。1990年,唐山市成为中国首个获“联合国人居奖”的城市,联合国人居中心的颁奖词指出,“向唐山市政府颁奖是为了嘉奖1976年地震后唐山规模巨大的建设和卓著的成就,这是以科学和热情解决住房、基础设施和服务问题的杰出范例。” 高达7.28米的纪念墙上,密密匝匝地刻着大地震中24万遇难者的名字。金色字体在长达500米的黑色墙体上一字排开,庄严而肃穆。对于很多唐山人来说,不知道震亡的亲人究竟长眠何处,而纪念墙恰好承载了哀思,又像一种淡淡的安抚,疗慰着时空那头的伤痕。一位市民在遇难者纪念墙前诉说对亲人的思念, 国外的卫生组织专家曾预言,由于生理、心理和治疗技术等多方面原因,唐山截瘫伤员最多可以生存15年。然而,40年过去,唐山地震3817位截瘫伤员中尚有960人健在,比预言的时间延长了一倍还多。“我问自己,除了双腿不能动,并不比别人缺少什么,我能不能把破碎的自己,一点点重新拼凑起来?!”一位幸存者如是说。一位男士在唐山大地震纪念墙前追思亲人。一位男士在唐山大地震纪念墙前追思亲人 “我从不敢承认现实、不接受现实,到面对现实、改变现实,最终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唐山这座城市站起来了,我也没有趴下,成为一个在精神上站立的人。”这,是震后幸存者的集体意志。地震四十周年前的一个傍晚,孩子们依旧在碑下追逐,老人们依旧坐在石阶上乘凉,饭后消遣的人们往来不绝,落日把高悬于半空、写着的“唐山抗震纪念碑”的不锈钢匾额打成金色,初上的华灯逐渐在这座城亮起。震后,西方媒体曾一度断言,唐山将从地球上被“抹掉”。而今日唐山,一切正如所注解的碑文所写:“如劫后再生之凤凰,奋翅于冀东之沃野……以告慰震亡亲人,旌表献身英烈,鼓舞当代人民,教育后世子孙。”“唐山,就是一座永远不会趴下的城市。”2016年7月27日,唐山市地震遗址公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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