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雪是从昨天傍晚开始翩然而来的。 虽然天气预报早说了,可还是没怎么当回事。 等到晚上加班时,开门出来,满世界的飞雪,在昏黄的路灯光里肆意奔跑,宛如春天里挡不住的怒放的小花。 楼下架着的电动车,裹了蓬乱的白棉花,仿佛一幅质地醇厚的静物油画,静静地挂在墙角,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 我赶忙喊几位同事出来看看,都说大宝应美死了!头伸出来冷呢,手伸出来更冷! 几秒钟的功夫,头上和手上就是薄薄的一层雪。 我催大家赶紧收摊子回家吧,不要让新加入我们的设计师小姑娘王瑾妍,第一次加班就被吓着。 美女编辑陶宝芳武装整齐了,不忘很大气地又一次表扬了我们。 我和朱总明俊老哥是最后撤的,骑到路上,望见马路对过纷飞的大雪中,编辑於莲於姐交叉背着电脑和挎包,正急行军般地沿着叶挺路前进。 我们慌忙招呼她,要不要送啊?她闻声转过来,估计也看不见我们,冲着来往小车的灯光里纷飞的大雪,大声回答我们: 不用了真的不用啦,我老公就到! 听得出她话音里的甜蜜劲儿,我就说,那就好,小俩口来个雪中漫步,回去写篇散文撒! 她说,必须的,写呢! 2 今天一早,睡到自然醒,眼一睁窗外的一大片亮白晃了眼。 哈!全是雪!我们的大宝应,正在大雪中。 我听得见雪花撞在窗玻璃上的细微的声响,仿佛小小的白色的虫子,扑打着晶莹的翅膀,试图闯进屋子里来,又像是有那么多话急切地欢喜地要跟我说。 探出大半枝条过来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大树,顶着一半雪白一半灰暗的树叶和枝干,忽然就往下一沉,再轻轻地弹上来,一整截一整段的雪条,接二连三扑扑簌簌掉下去,新的雪花跟着又落上去了。 我赖在床上,回想起小时候的寒假,在这样的雪天的早晨,有那么温暖舒缓的阳光照过来。童语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只棉拖鞋,神秘兮兮地说,老爸你昨晚多晚回来的啊? 他指指棉拖鞋说,我给你写了封信,等我上学去你再看。 我说好的,您辛苦了,谢谢小邮递员叔叔。 他又急急忙忙地说,我考考你: 有个女的老公出差了,她的男朋友骑着大马来她家玩,约好要是有人敲三下门,就是她老公回来了,男朋友马上就跳窗户出去,马在楼下接住他。 一会儿门忽然响了三下,男朋友吓死了,马上跳下了楼。女的开了门,你猜猜是哪个呢? 3 我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个屁大的人,从哪里看来的? 他很无辜地说,就是你买的笑话书哎。你猜撒,我要迟到啦! 我说不知道。他自己笑起来,开心地说: 是马!马说,外面下大雪了,请你告诉我主人,我在楼梯口等他,可是那个男的已经摔死过去了。 我忍住笑,催他赶紧走。滚滚滚,这是你看的嘛?现在都是什么破书啊! 我在棉拖鞋里翻出来一张稿纸折叠了封起来的小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老爸收。 里面一张更小的字条,是他昨晚写的: 老爸,下雪啦,不要忘了答应我堆雪人吃火锅的!!!说话不算数,就是大肥猪。哼! 落款工工整整写着:你的好朋友何童语。 (第一张孩子们玩耍的照片中,他是那个敞开外套的小家伙,回去我得问问他: 为什么这么高调?这样很不好,会感冒的。又没有小女生们在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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