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四十一，母亲今年六十六。 已是三月，但春寒料峭，尚不敢脱掉寒衣，但今天的气温却很高。母亲闲不住，有捞鱼摸虾的爱好，于是，很少回老家的我笑着怂恿了母亲一句:“我们找地方摸鱼去，怎么样？” 母亲个子不大，但左邻右舍皆知她爱动，“你妈在家一天到晚这里那里的，忙得很！”这是邻居们常对我说的话，我也确信。去年，女儿考入了省重点中学，由于工作关系，我们走不开，因此，照顾女儿的事就丢给了母亲，于是她便和父亲在城里住下了。可是，一个生长在农村的母亲，怎么也住不惯城里的生活，她又是要卖东西，又是要每天回老家，可是我们竭力反对，后来，我感觉到了母亲的平静，正当我感到奇怪的时候，发现，他们老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事去做，那就是出去拾废品，我以为，这样的事挣不了几个钱，且浑身上下每天不得干净，于是几次劝他们不要再去拾了，可是，根本劝不了，他们似乎从中找到了生活的劲头。 母亲听我说要去摸鱼，脸上露出了春天般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竹篮，笑着说:“是有一个地方呢，那个地方应该有鱼呢！上次我看过了，但是太冷没有下去，要不我们就去那里？”从她的语言里我能明显体会到她与自己的儿子一起去捕鱼的乐趣，是的，在她的质朴的心里，我能够和她在一起，是很开心的，也许这几年，我真的与父母近距离的接触太少了。 而一旁的爸爸，好像不乐意了，“快点弄中饭拉倒了，不要去摸那个鱼！” 母亲看了看我说:“你爸是要去打牌，他是怕赶不上场子！” “天这么好，我们还是去摸鱼吧！”我微笑着，故意不理爸爸，当然爸爸也没有办法，这几年父亲得了中风，一侧的腿臂不便，什么都依靠妈妈，这个时候，妈妈才不睬他呢！父亲看我们说话穿一只裤脚，就说:“你们走了，我马上自己烧点吃吃！”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那个鱼有什么摸头，摸了也没人吃！”但声音明显没有力度了！ 这时妈妈已经找来了一双齐膝的雨靴和一只蛇皮袋，我提议再带个什么东西，母亲想了想说:“带个铁锹吧！”我也赞同，于是，我骑着摩托车，母亲提着铁锹坐在后面向着目标出发了。 “就在这里，你摩托车慢点，马上停下来！” 我们来到了离家并不远的田野，本来我以为会很远的，没想到，只一会儿就到了。 这个时候，母亲下了车，朝着左边的田埂走去，我停下车，跟随着母亲，她扭过头，对我说:“就是这儿，应该有鱼！” 我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条水沟，可是水沟里一点水都没有了，这怎么有鱼呢？ 母亲明显看出了我的想法，接着说:“你看，那里面的水很浑浊，肯定有鱼！” 这时我才发现，母亲是想进入沟里面的涵洞里摸鱼。这条沟很长，从路这边通向路那边，而这路的下面就是涵洞，站在沟的这边可以看到那边的光亮，里面的水也不大，可是因为这涵洞的直径不大，因此要想进入还是不容易的。 我说:“妈，能进去吗？” 母亲看了看里面，说:“能，我可以的，估计你进不去！” “你能进去，但是腰还是要一直弯着，很吃力的！” 母亲显然没有在乎吃力，此时，她已经将外套换了个花样扣好扣子，穿好皮靴，撸起袖子，提着蛇皮袋，弯下腰往涵洞里前行了！我站在洞口可以看见有鱼儿在水里打着花，而母亲便径直向那边摸去。 “真有呢！我已经摸到了！”那是从涵洞里传来的母亲的高兴的声音。也许在她的眼里，这个年龄的我第一次和她一起去摸鱼，没有空门便是最大的欣慰吧！ 我弯腰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便站直了身子，田野里，春风和煦，一片葱郁，不远处的村庄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而路东边的不远处也有一个村庄，那里也有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如今，村庄还是那个村庄，但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此时眼前的路也不是以前的路了，无情的岁月带走了儿时村子的热闹，带走了许多的许多，只留下了一串串抹不去的记忆。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对母子正在摸鱼，年迈的母亲摸，正值壮年的儿子伴，或许人世间最令人动情的莫过于此类情景！ 陪母亲摸鱼，下次我还去！ 孟宝祖 宝应县曹甸中心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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