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吴琴芳 踏上台阶,跨过门槛,进入朱氏家祠,似觉阵阵清淳之风扑面而来,不由得屏声敛气,放慢脚步,目不转睛地注视祠堂中的一景一物,一诗一文。啊,来了,来了,我们来了!怀着虔诚,怀着敬畏,怀着倾心景仰的情愫,前来拜谒“宝应第一世家,江淮文献巨族”的朱姓先贤,列祖列宗。 五百多年前的明成化十三年(1477年)某日,热闹的锣鼓打破宁静,大红的喜报辉映门楣,宝应朱姓五世祖朱讷高第中式乡试举人。直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颁诏废止科举制度,以儒起家、忠厚传人的宝应朱氏家族,凭才学名登科第者逾百人。其中进士七人、举人二十五人(次)、贡生数十人,前后十五代诸生不断。一条金光闪耀的人才链条纵贯明清两朝,因而世称“二十世诗书门第,五百年忠厚人家”。此后亦人才迭出,遍布东南西北,在各自岗位上奋发有为,业绩骄人,荣宗耀祖,乡梓增辉。更有饱学之士、各业高手,远涉日韩南亚和欧美非澳,在异域他乡为国争光,成为“让中国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宝应”的探路人和先行者。 学而优则仕。历史告诉我们,“科第蝉联,簪缨相继”的宝应朱氏家族,为官者甚多。然而从京城到地方,无一贪官墨吏。他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恪尽职守,堪称“为官十五世,一部清廉史”。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首先得益于严格的家规家训树立起来的良好家风。第一个走上政坛的朱讷,初任浙江鄞县知县时,家中恐他有所闪失,其母随之赴任就养,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嘱其“为官要平易近民”等语。他谨遵慈命,“用是警惧”,不畏强暴,秉公执法,廉洁奉公,勤政为民。后调湖广长阳知县,迁江陵知县,均有惠绩。为后代的入仕者树立标杆,作出榜样。其子明弘治十二年进士朱应登(1472——1526年)和其孙明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朱曰藩(1501——1593年),这对父子进士,不但是当时纵横文坛的巨擘,而且都是诚实为人,干净从政,爱民如子,视民如伤的清官廉吏。淮安才子吴承恩慕名多次来宝,登门求教。朱应登喜欢他爱如己子,朱曰藩亲近他情同手足。吴承恩不但从朱家获取许多知识,而且得到朱家藏书一半的馈赠,使“尽读天下收”成为可能,为后来创作鸿篇巨制《西游记》奠定了基础。 及至清代,宝应朱氏于顺治四年出了一位进士叫朱克简(1617——1694年)。他任中书,典试广东,倾听民意,怒斥诸镇,威服岭南将士。考授御史,巡按八闽,所察所闻,直言敢谏,为民请命,诤诤有声。充分体现其体恤民情、顺从民意的为政之道、安民之要,其心可昭日月。此后近百年间,清官能吏,世代相传。清嘉庆七年,朱士彦(1771——1838年)殿试中式探花后,授翰林院编修,任宫坊讲学士,升少詹事、入上书房,教惠亲王读,又擢内阁学士,历任礼部侍郎,左都御史,工部、兵部、吏部尚书等职,可谓奇峰突起,出类拔萃。不但科试雄冠族中前辈,而且其官阶(一品)我县至今无人超越。他不但是学养丰厚的通才,而且是精明强干的能吏。武昌黄鹤楼太白亭,悬有朱士彦的楹联:“此间可谈风月,斯世岂有神仙”两句,十二字,用了两个典故:一是梁朝大臣徐勉(官至吏部尚书、中书令),一次与门客夜里共游,客人虞暠向他求詹事五官之职,徐勉正色曰:“今夕只可谈风月,不宜及公事。”二是汉武汉好神仙,但屡求不得,说过“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的话。或许是朱士彦也碰到和徐勉同样的处境,为打消祈求升迁者的念头而撰此联。其为人正直和办事机敏,由此可见一斑。他不止次地说过:“身乃国家之身,岂吾身耶?”这既是朱士彦赤胆忠心的自我剖白,也是其一向公而忘私的真实写照。清道光年间,朱士彦已是京中高官,为规避计,其父朱彬便放弃赴京会试(类似的例子,在宝应并非绝无仅有)。他晚年受朝廷委派,累持使节,代天巡狩,出京年余。经常入睡后闻讯起身,处理紧急事务,长期积劳成疾。抱病奔波两万里,心力俱疲,逝于任上。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赤子情怀,化作克己复礼舍身报国的不朽篇章。回望那许许多多感人至深的所作所为,至今似乎仍可能摸到他满怀激情的心跳。让人肃然起敬、慨叹不已。 其二弟清嘉庆二十三年进士朱士达(1776——1854年),先后任安徽南陵、霍山、怀宁知县,升凤阳知府,迁太广道,晋四川按察使,湖北布政使等职。或因长兄朱士彦为京官和执掌吏部有所规避和压抑,一直辗转各地。历官所至,诸如兴修水利、除害革弊、纾解民困,解决民纷等造福百姓之举难以尽数。如今依然传世的《攀辕图》,让我们看到他在霍山调任之时,当地父老依依不舍的动人情景。鸦片战争失败后,林则徐被流放伊犁。途经西安时,附炎趋势者避之犹恐不及,而朱士达既盛情接待又馈赠银两,成为好官相惜的千古美谈。其三弟清道光十三年进士朱士廉,历任直隶武强、山西石楼、河南固始知县,升同知,也是勤政廉洁,卓有政绩的清官。 兄弟三进士的老爸朱彬(1753——1834年),是清乾隆六十年举人。他自幼好学不厌,因而知识渊博,学养深厚,于训诂、声音、文字三学用力尤深。朴学大师王念孙说他“有功经学甚钜”,赞其为“传注功臣”。其倾三十年心血的力作《礼记训纂》,是研究《礼记全书》的唯一专著,也是代表清人注疏成就的四部名著之一。林则徐在序言中说:“其年益高,学业邃,心亦益虚。”盛赞他的治学精神。清末名臣曾国荃评价极高的《游道堂文集》中有一篇《平家庄石阙记》,回忆他在乾隆四十年发现汉射阳石门画像的经过。这时的朱彬才二十多岁,即做出轰动全国金石界的壮举,可见其学养已何等丰厚。培养出“兄弟三进士”的人,就是非同一般! 朱彬的宗祖朱泽沄(1666——1732年)乃清诸生。虽是一介布衣,却不可等闲视之。凡天文、算数、河渠等有关民生者,此公无不博览遐稽。对朱子之学造诣尤深。他是旷世名著《朱子年谱》作者王懋竑的亲密学侣,是清初双星并峙的宋学大家。两人同是扬州学派的先驱,宝应学派的创始人。从朱泽沄到朱彬让我们看到宝应朱氏学人如何承前启后,让修、治、平思想世代相传,当清白家声的守护者,做荣宗耀祖的好后代。 宝应朱氏最后一位为清廷服务的高官是朱寿镛(1834——1935年)。因科举日渐式微,此公得到附贡生即不再进取。他的杰出天赋和才华深得清末重臣张之洞和其堂兄张之万赏识,聘为幕僚。因治理黄河堵决口合龙有功,被保举为河南候补道,转署河南省内各道。在任河陕汝道时,八国联军退兵,因办理慈禧、光绪两宫回銮接架有功,擢广东按察使,后亦转调升迁,直至署理河南巡抚,兼提督衔。在豫为官十五载,清正廉洁,直至宣统逊位,告老归里。他十分关心地方公益,捐出俸银,建专门用于扶危济困的惠济仓,在朱家巷铺设石板路,办贞节堂、水龙局等,后又捐出住宅瓦房42间,稻麦良田400亩,湖西柴滩72顷,在县南街创办了设施齐全,环境幽雅的私立敦睦小学。朱氏家祠即是他为祭祀祖先于清光绪年间修建的。 宝应朱氏因何清官辈出,历十五世从未中断?朱氏列祖列宗所再三强调的家规家训及其所思所虑所作所为,给出了完满的答案。朱氏家祠无高阁重楼,以紧凑典雅而称著,印证了宝应朱家“有大官,无大宅”的说法。由此想起朱柏庐先生及其所写《治家格言》。几百年来,宝应朱姓人家,都把正楷所书的《朱氏家训》(即《治家格言》)立轴悬于中堂,作为每日对子孙后代耳提面命的教材。这种高度认同的做法,既是长期施行家规家训,形成优秀家风的主要原因,也是整个家庭一直兴旺发达的根本所在。高山流水,乃百川之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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