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灯下,读雪,如读白纸 如读灯光,如读你 雪有虎牙,雪会笑,雪真真假假 让你识别,覆盖下的鲜花 雪,一直在下 不远不近,不深不浅 雪的断想 一 遥想米雪 米和雪一样白 忆七十时代 物质,精神 在天秤的两端 生活亏欠女神 一个完美 二 童年堆雪人 就地取材,以为 堆成人的模样 现在想来,那时 堆的只是天真 堆不出人的心,肺 眼神,和疲惫 似是而非的人间 三 挣脱关爱 赴宴,如赴汤蹈火 雪,暗自发笑 雪不像你,雪很冷静 它从不燃烧 送你一场酒足饭饱 晚景萧条 你浑浊,雪白 不搭配 四 学会覆盖的技巧 雪不鸣叫 但掩耳盗铃 激情,新鲜 也有迟暮的难堪 一切该来的 命运,在等待水落石出 五 穿过开花的乡村 雪暗恋着雪 我暗恋着 雪中的鸟 可以打开翅膀 假扮雪的舞伴 跳贴面舞 在林间空地 六 摧毁,压垮 是雪使小性子 大海也有狂暴的一面 雪拥蓝关,并非 马不向前,而是 家乡的雪,对老屋 水井,苔藓,咳嗽 有了感情 七 雪,消化了三季积怨 隔着矮墙,你家的梅 在我的院落飞舞 我家的雪,在你的鼻尖上 绽放,猫把黑夜涂白 秘密无处藏身 八 雪,不爱说话 只浮在事物的表面 与钢相反 走着与夜截然不同的路线 雪,爱粉碎 藏身于万物的记忆 雪无自我 从不陶醉 九 雪消失,空气中留下 上帝的吻 你走过,天亮了一下 我看见梅花颤栗 有白色音符滑落 借薄暮升起 十 这是一朵异样的雪 见证了我的成长,或者 我见证了它的成长 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 它白,它黑 我都一样喜欢 我喜欢它踮着脚尖 悄然舞进我的生命 再带着我一起融化 初雪 我多么愿意 和你走在一起 在北中国的天宇 在皑皑的大地 我爱上寻觅—— 苍茫,辽阔,静寂 有风和花香助阵 尖锐与柔软并存 岩石裂缝,白里透青 就这样白 自顾自的旁白 白你一眼 白衣无暇 收起不相干的色彩 要的就是这颗干净的心 我多么愿意 融化在你的怀里 明年再次出发 带着你的气息 雪落禅生 雪把人间 下成一个病房 门诊部,住院部 一应俱全 一个巨大的通道 恭候疾病的光临 雪带着双重身份 在生死一线间 反复奔波 你有幸听见,雪落有声 你无缘相逢,雪落无声 雪在三界 不断的循环出现 此起彼伏的呻吟 压低了天空,地狱 与人间的距离 雪化整为零 恰巧替代我们 你留不住雪 也留不住自己 此刻,我在二十四桥 看雪,也把自己看空 以为还有青春,它早已模糊 以为还有中年,它正在逃离 欲把心思托付给这洁白之物 只寄下躯体 留作纪念 雪知道,而孤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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