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常青 杨贵时 今年七月,惊悉仇春树同志走了,简直使我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傻想,一个好端端的人,从苏州看病回家才八天时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人也太脆弱了。 春树同志,祖籍盐城阜宁,属相猴,今年七十有四。原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1989年秋后,调任县志办主任、县志主编。至县志出版发行,调任县政协秘书长,前后长达五年时间。 这五年是我们朝乾夕惕、笔耕不辍的五年,也是同甘共苦、收获颇丰的五年。20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们尚在念念中难以忘怀。 新编县志办公室早在1985年春即已成立。前任向一平主任和其他同志经过几年的努力,在资料征集和专业用书等方面,为编修新县志业已打下了初步的基础,功不可没。但是纂修县志是一项浩繁的文字工程,距离撰稿、出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其任务还很艰巨。 当年,全国修志工作正在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新的修志工作,由原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华占全分管。把原二级办编制的县志办提升到一级办的编制,同时从全县干部队伍中物色和挑选县志办的主任和县志主编,最后终于历史地落到了仇春树同志的肩上。县里希望他率领一支修志队伍,经过几年的努力,圆满地完成纂修新县志的任务。 回想当年,春树同志人到中年,正是意气风发、奋发有为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县志要全面系统地记述宝应地区的自然与社会的历史和现状,因此,修志工作牵涉到方方面面,面广量大。他面对实际,首先抓紧组织人事的调整和充实,建立一支实力较强的修志队伍,努力开创修志的新局面。 不日,便在全县各个部门和乡镇中相继建立了修志领导小组和工作班子,全县共有400余名专(兼)职人员参加。同时采取“先内后外,先近后远,先急后缓”的方法和步骤,广泛深入地征集和核查资料,总约2000多万字。1990年春天,《宝应县志》终于进入了总纂阶段。且一鼓作气,组成了分纂加责任编辑的总纂班子,齐头并进,戮力同心,迄止1992年春天,胜利完成了全部送审稿的编纂任务。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肩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 全志共有24编,每编初稿形成后,春树同志总要主持召开评审会议,前后共达20余次,500余人次参加。此外,他还礼贤下士,不厌其烦地聘请了20余名专家、学者以及地方老干部,担任顾问或特约审稿人参予审稿。字斟句酌,保证质量。 有人说,春树同志人缘好,一些老同学、老同志愿意和他一起无偿地为修志尽力。究其原因,修志是“功泽当代,利润千秋”的大事。我想,除了人们有正确的认识之外,还有春树同志的个人魅力。一是他为人厚道正派,善于团结他人;二是他文笔出众,文稿质量较高,能够服众。县志“概述”是他亲笔撰写的,洋洋五千余言,论述精辟,文字优美,一稿通过,一锤定音,让一些学者和同仁“啧啧”交口称赞。 县志编纂实行主编负责制。从分工来看,春树同志负总责,统其稿,并负责概述、大事记、建制区划、地理环境、林牧副渔、城乡建设等编的分纂,并不比别人分工负责的文字工作量小。如果从总纂“一支笔贯穿到底”来看,他的工作量远远超过了我们中的一些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春树同志聪颖好学,才思敏捷,在县志撰稿中念念不忘创新。 记得那年盛夏的一天下午,办公室的摇头风扇呼呼旋转。他坐到我的办公桌对面,向我递烟,向我谈起新方志创新的问题。他建议我在“党派群团编”中增设“县委常委会”一节,以更加充分真实地反映和体现党的历史地位和核心领导作用。并说,他已想了多时,才向我提出来的。不言而喻,这里难度较大。因为在全省乃至全国至今尚未有过先例。 对他的话,我略加思索,觉得有道理,但未必能撰写成功。于是我只能勉强地答应他的要求。他未想到我会这样爽快,“一拍即合”,便又笑着递过一支烟,要我接着抽。 后来,我们一起琢磨再三,方才理清头绪,即:一要把握主线,设计节目;二要选材从严,避免交叉;三要表述求准,文约事丰。从概况、重要决策和工作制度等方面进行记述。近月后,当我拿出万余字的初稿时,他说,杨公,有了初稿,就不怕没有正稿了。好,实在是好!当省志办的县志编写指导室主任、地方志专家李明看到时,认为这是宝应同志在新方志编写中的首创,应予肯定。并指导我们如何修改。嗣后,几经反复,终于被认可,载入了新编《宝应县志》(P579-582页)。 不久,我们共同撰写了《谈“县委常委会”的设置和编纂》一文,被《江苏地方志》1991年第4期刊发。再后来,本文又被《江苏当代方志论文选》选中,并获方志论文二等奖。这是我们在撰稿以前没有想到的事。 县志纂修成功,总约165万字,诚然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但同时也是与春树同志个人的主观努力和总揽全局密不可分的。 为表彰修志成绩,弘扬修志工作者的奉献精神,1992年,省地方志编委会办公室授予我们县志办为“江苏省地方志系统先进集体”的称号。然而在表彰先进个人上报材料时,春树同志却站得远远的,主动把名额让给了其他同志。 当年,志稿交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时,要由我们办公室进行校对。我们前后校对了六次,方才向出版社签字同意付印。 我记得在进行三校时,春树、沈群和我等人一起住在出版社的招待所,花了七八天时间才把第三校校完。当时正是七八月份,南京热成了火炉子,酷暑难熬。一天晚上,我们在喝了几杯老酒过后,方才到房间里憩息。春树和我同宿在一间空调房间里,临睡前他抽烟,半夜醒来时他又抽烟。“啃、啃”,边抽烟边打闷枪(腔)。他还把我叫醒,同他一起抽烟,闲扯一些他的有关情况。 他说,他原在内蒙多年搞新闻工作。到牧区和牧民那里采访,经常要骑马驰骋。有时候信马由缰,置身在广阔美丽的草原上,那种自由奔放的豪情每每油然而生,而那创作的灵感和冲动也往往会突然在脑际间闪出;有时候看到羊羔跪乳,母马舐犊,也往往会联想到远在乡关的妻子和两个幼子。那时候,他爱人在宝应乡村一个供销合作社当职工,不仅要忙于工作,还要带好两个孩子,真难啊!时间一长,他爱人被累出病来。当时农村供销社生意好,人头上接钱。供销社“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请了病假,也很难离开岗位。她多次在信上向他诉说,令他柔肠百转,硬着头皮向组织上提出申请,要求回家乡工作。由于他的笔头较快,新闻稿命中率较高,领导不肯放,建议他把老婆孩子一起带到草原上安家,条件从优。后来家人以探亲的名义到内蒙住了个把月试试,因为他们实在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环境和生活习惯,那里的领导方才十分勉强地让他回乡。 回来以后,他又常常眷恋草原,总觉得,在蒙古包里,和牧民坐在一起喝奶茶,吃手抓羊肉,非常惬意。唉,人就是怪。我说:“仇公,你傻呀,当初,你要是留在草原,当个套马杆的汉子,找个蒙古族的姑娘当老婆,养两个虎儿,夫妻双双‘挥动鞭儿响四方’,那才叫惬意呢!”他听了,“啃啃哈哈”笑个不停。 他还告诉我说,他爱人的健康一直欠佳。这是与他多年在外,对她缺少关照有关,他要加倍补偿她,多尊重,多体贴,多温馨,让她早日恢复健康。他平时节衣缩食,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爱人和孩子。这是诸多同事都知道的事。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春树同志的彻夜长谈,使我加深了对他为人的认识和尊重。他不仅是一位好同志,也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他和我虽然同住在一座县城里,但居住地相距较远。退休以后,虽然交往少了,但感情没有变,还如往常一样,“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有一天,他夫妇俩在老宝中大门口西侧,荷花池边,偶然见到了我。他习惯地从西装的插手口袋里掏出两支香烟,一支敬我,一支留在他手上,打火点燃,笑道:“这是喜烟,一定要抽!”说他们俩刚从苏州老二家回来,二媳妇怀的是双胞胎,生了两个带把的。“杨公呀,有子不为贫,有子不为贫啦!”我说:“这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要请我喝酒。”“好,一定!”他俩满面春风,边说边笑,笑得非常开心。 说到喝酒,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里,还真的喝过不少次酒。记得我们第一次碰杯,是在他的家里,机关大院宿舍二楼的一个套间里。那天晚上,他特地请县委办的小姚同志做了几个菜。当我坐定后,他不慌不忙地从五斗橱里摸出一瓶剑南春来招待我。他坐到我的对面,和我边抽烟,边浅斟慢饮,他爱人坐到他的身边,向我劝酒说,你要多吃菜,光喝酒不吃菜,是会伤胃的。更不要像我家老仇那样,有时候喝得迷糊迷糊的,叫人担心,云云。仇分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照样边抽烟边喝酒。 这次偶遇以后,我们好像就再也未见过面。回想起来,当时他留给我的印象是:像过去一样,身体胖胖的,富态,走路还是那个老样子,有点外八字,说话笑模笑样的,一点没变,而右手指间还照样夹着一支香烟。 他的两个儿子早已成家立业,且春随人意。如今他和老伴正是享受天伦之乐、享受甜美生活的时候。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竟然不幸患上了不治之症,撒手人寰,溘然长逝了,令人仰天长叹。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春树这个名字也许出于此典。愿春树常青! 原载于《宝应文化月刊》2017年12月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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