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飘香：蚕豆的味道，家乡的味道，爱的味道！

　　蚕豆飘香

　　杜健华

　　立夏吃蚕豆，对于生活在长江中下游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既是对过往经历的一番回味，又是春天里一份美丽的田野风味。

　　记得儿时，每年秋末，母亲都会见缝插针似的在自留地上种蚕豆。田埂地头、角角落落，母亲在前面挥锄挖坑，我跟在后面下种浇水。

　　蚕豆易种、易生，埋在土里，不久就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幼苗在阳光雨露下默默成长。不知何时，蚕豆花开，白色花朵中间镶嵌紫斑，十分好看。又不知过多久，簇簇豆荚，玉坠似的把四梭形的茎棵压得像醉汉，在风中摇头晃脑。

　　初夏，新鲜蚕豆上市，炒青蚕豆是城乡人最爱。剥掉豆荚，倒入油锅翻炒，炒时火头要旺，使蚕豆充分受热。加水焖煮，一般来说，水量需与蚕豆持平。为保持蚕豆的青绿，嫩蚕豆焖的时间无需太长。蚕豆起“黑线”后，可多加些水，盖锅时间也长一些。当蚕豆表皮裂开后加盐，再加入适量味精，张盘即可。皮薄嫩，肉细腻的蚕豆，是蔬菜中的佳肴。

　　当蚕豆渐渐老了，就剥掉豆衣，将剥出来的青豆瓣，放入油锅里炸。开始豆瓣都是沉锅底的，铲子要时常搅拌让其受热均匀，当水分炸干，翠中带黄，就可以捞起，晾凉后撒上盐和少量胡椒粉。蓬松饱满、口感酥脆，入口化渣的油炸青豆瓣，着实好吃。那时，父亲喜欢喝些酒，酥香的青豆瓣成了他佐酒妙品。一颗豆，一口酒，只是没等他放进嘴里几颗，那一小碗的美味已被我吃得所剩无几。

　　等到蚕豆收获，放在阳光下暴晒几天，直至变成黄棕色。家中来客或者过年，放入加热的铁锅里翻炒，听到“噼啪噼啪”的声音，蚕豆上出现小黑点，说明蚕豆已经炒熟。等冷却了，放一个嘴里一咬，“咯嘣”一声脆响，一股清香立即溢满齿颊。大冬天，把蚕豆放在脚炉的灰上面，盖上炉盖，静静地守着，等待一声爆响。那份期待、那份乐趣，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到的。没多久，一股诱人的香味沁人心脾，再等一会就听到“噼啪”声，那时打开炉盖，取出豆子，用嘴吹尽灰，剥去外皮，既脆又香。吃在嘴里，美在心里的滋味至今还记忆犹新。

　　腌齑豆瓣汤是一道美食，将剥掉豆衣的豆瓣放在锅里煮熟，加入调料，放入雪里蕻腌齑，起锅前打两个蛋花，清香四溢，味道特别，而且豆瓣有嚼头，十分下饭。还有一种炒“发芽豆”吃法，将老蚕豆浸水生芽，然后放在锅里煮，煮熟后加盐以及香料爆炒，味道独具一格。

　　记得鲁迅先生《社戏》中“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描绘了儿童偷豆的乐趣，文中的罗汉豆即蚕豆。再者《孔乙己》中的“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两碗酒，一碟茴香豆，写出了孔乙己的穷困潦倒，文中的茴香豆也是蚕豆。

　　“青蔓牵衣细草长，高低山路敛烟光；邻居田埂相逢语，十里春风蚕豆香”。对于家乡人，蚕豆做法很多，蚕豆羹、蚕豆素虾仁、蚕豆炒蛋、韭菜蚕豆……一碗蚕豆配一碗茶淘饭，正是这种来自泥土的芬芳，孕育了家乡人豁达仗义的性格。

　　蚕豆的味道，家乡的味道，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