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阳湖畔的那些记忆 文/一凡（寄自浙江） 两个版本的《射阳湖畔》唱火了古镇射阳湖，那动人的音符也撩动了更多游子的思乡之情。 我生在射阳湖畔，长在射阳湖畔，20岁之前没有离开过射阳湖。直到高中毕业，才去了远方求学。 小时候，总是梦想着离开家，去往远方闯荡。可是，当真的有一天离开了，才发现最牵挂的却还是那个叫家的地方，最思念的还是那片湖水，和那片湖水孕育的亲人…… 芦苇荡 小时候，我的老家还有大片大片的芦苇荡，但我从没去过，听父母说，漫天飘舞的芦花很美丽，人站在其中感觉很渺小。 每到冬天，父母都要去荡里割芦苇。那时候，荡里人没什么收入，冬天割芦苇，编芦苇席，换点钱。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时候或许都帮着家里编过芦苇席。冬日的夜晚，屋子的一角，昏黄的灯光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梭子甩动声，一家人闲聊着，那种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仍是那么温馨。 割芦苇的那段日子，总是很冷，河面上结着厚厚的冰，父母每天都得早起，准备好一天的饭食后，便出发去芦苇荡。一人在后面撑船，一个在船前用竹篙敲冰开河。天很冷，很辛苦。父母早上出门，一直到天擦黑才能回来。估算着父母回来的时间，我和弟弟便站在码头眺望，看着一艘艘载满芦苇的船从家门口驶过，心中更增期盼。
总是感觉等了很久，才能看到站在船头的母亲。船上一捆一捆的芦苇堆得比人还高，父亲在后面撑船，母亲在船前开路。到家了，父母要把船上的芦苇一捆捆堆到岸上，才能吃晚饭，因为明天还要早早出门割芦苇…… 记不得在哪一年，芦苇荡全开了，开始种荷藕，从此父母的辛苦就在夏冬两个季节。 机班船 里下河地区河荡密布，上世纪90年代左右，陆上交通还不像现在发达，大家出门主要靠船。正如现在的班车，那时候每个村都有班船，方便大家去镇上购物办事。 和乡下人早起的作息时间一样，班船开船时间也很早，一般都是我们还在被窝里，就听到班船的汽笛声。最盼望的就是周末，可以跟着购物的父母去一趟镇里。虽说要早起，却比上学时开心，早早地起床洗漱，跑到码头，就等班船启锚。 从村里到镇里，大约一个小时，坐在班船上的我们便开始畅想一个小时后的各种美好。下了船，父母总会带着我们美美的吃顿早餐，一碗馄饨，或是一碗肉丝面。老镇南头有一家早餐店，在我们眼里，他家的肉丝面无比美味，除了切得细细的肉丝，还有一层金黄的同样切得细细的蛋皮丝，碧绿的青椒丝……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那一碗肉丝面是人间极致美味，只是不知道那家老店还在不在。 那时候，射阳湖老镇最繁华的还仅是一条老街，从南到北几里路，店铺的吆喝声，购物的讨价还价声，还有一些店铺放出的音乐声，交杂在一起，甚是热闹。特别是春节前一两个月，老街更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在以后的很多年，我很少再见到这种场景，甚是怀念。 外婆 外公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对于外公我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仅有的记忆还是从父母那里听说的：外公在世时很疼我，每次出差总要给我买漂亮的衣服。以前在老家，妈妈每年夏天晒衣服时，总会翻出一两件小小的裙子，告诉我，这是外公在哪里哪里买的，你穿上可好看了；外公临去世前，听到我的哭声，还轻轻地跟边上的说：不要让孩子哭撒，听到她哭，心疼…… 对于外公的记忆也仅限于此。 再有一年，外婆就90岁了。外婆总说，她的寿都是外公给的。 外婆在娘家是老幺，上有两个哥哥，可想而知，这样的姑娘在家里是得宠的。外婆嫁给外公后，也没怎么干过农活，最多也就在零星的菜地里种点蔬菜。但外婆烧得一手好饭菜。 小时候，老听外婆说起，外公年轻时，三天两头带工友来家里吃饭，他们大多都是冲着外婆那一手厨艺来的，而外婆也很乐意为他们忙前忙后。 外婆总共生过四个孩子，第一个是男孩，生下没多久夭折了；后面三个是女孩，中间那个十五六岁时，外出放牛掉河里淹死了。最后剩下妈妈和阿姨。因为家里没有男孩，外婆和她的两个女儿没少受重男轻女的太爷的气。但是她们都熬过来了，父母对外婆也很孝顺，她的老年生活一直很安逸。一直到今天，外婆还经常感叹，她是老来享福之人。 我在外多年，很少回老家去看外婆，其实一直惦念。明年，外婆就90大寿了，祝愿她的身体健健康康！ 原载于《宝应文化月刊》2018年4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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