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往事拾零：手巾把子

　　手巾把子

　　文/何平

　　又是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日子，不要说在户外走动会出一身的汗，就是在家里不做什么事，只要空调电扇不开，也会浑身黏乎乎的，人很不舒服。此时，打个手巾把子，擦个脸，抹个身，是很舒服的。

　　几十年前的宝应，家里如果来了客人，主人都会很热情地端上一盆水，拿来毛巾，招呼到：“先除（读平声）把脸。”这盆水，夏天是冷水，冬天则是热水。有的也会帮着打个手巾把子递给客人擦脸。有的人擦完脸还擦一擦头发，因为风尘仆仆，上面也都是尘土；还有人比较仔细，擦脸擦手再擦擦外套的袖口，一个手巾把子，便使人有个焕然一新的感觉。

　　讲究的主人在夏天还会在脸盆里滴上一两滴花露水，这样手巾把子上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手巾把子是一种做派，也是一种礼仪，还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一个纽带，它传递着一股乡土的情怀。

　　可现在，几乎没有人家这样做了，一是到家就有空调，不会觉得太热，还有大家都会使用一次性的纸巾，而避免使用多人多次的毛巾，似乎觉得那是不够卫生的。

　　手巾把子另一个出现的场合就是在澡堂子里。洗澡的人在大池子里泡上许久，再擦背、上肥皂、冲水洗完了，上到休息间，就会有跑堂的走过来，用很烫的手巾帮你擦擦后背，再给个手巾把子让你擦脸。有时你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一睁眼，跑堂的叫一声：“手巾把子！”便随手扔给你一个滚烫的毛巾。服务好的洗一把澡能给你四五个手巾把子。

　　没有人觉得这手巾把子不干净，因为它确实太烫了，大家都认为已经在热水里消过毒了。而且刚从浴池出来，汗不停地从毛孔涌出，用滚热的手巾把子擦脸也是非常惬意的一种享受。

　　现在每家都有冲淋房了，有冷水热水洗澡了，这样的澡堂也不是太多了。我已经多年没有去洗过澡了，不知还有没有飞来飞去的手巾把子。

　　澡堂子的手巾把子何时兴起难以考证，不过年代应该很久远了。不只是澡堂，这应该是当时服务场所的一个标配。清末李伯元《官场现形记》第四十六回：“谁知拿了进去，钦差还没有闻着，打手巾把子的人已经挑眼了。”老舍的《骆驼祥子》五：“张妈既是得伺候着烟茶手巾把，那群小猴自然全归祥子统辖。”

　　据韩厉观老师回忆，宝应当年剧场看戏、书场听书乃到餐馆吃饭都离不开手巾把子。老震丰园的手巾把子总是滚烫的。如果多给根烟师傅，可以多来两个把子。金珖老师也记得旧时的戏园子和书场是有手巾把子服务的。

　　那时天热为了擦汗方便，有人出门会带上一条毛巾。有的是搭在肩膀上，有的则把手巾叠成窄窄的一条，然后缠绕在手腕处，这样既方便携带，又可以很随意就擦拭脑门上的汗，到了小河边还能拿下来在水里浣洗一下，打个把子，擦个脸。

　　我年轻时就喜欢这样，因为我这个人出汗特别多，离不开毛巾。只是这样一天下来，手巾已经被汗液浸泡透了，完全是一股酸臭的汗味，仅仅只是在脸盆的水中投几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时的方法就是先用肥皂把湿湿的手巾打满，放个半小时，然后用一盆开水浇上去，等它稍冷再使劲揉搓，往往就能去除汗渍与尘垢造成的又腻又酸的玩意儿，让毛巾干净柔软。

　　现在我还是容易出汗，尤其是夏天。在家里我依然离不开手巾，也不时去卫生间面盆水笼头前拧个把子擦擦汗，而外出时，只能靠纸巾了。有时吃一顿饭，要用上好多张纸巾，我知道这是很不环保的做法，我也很想有一个手巾把子，可真的是难以如愿呀。（胜宝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