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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天无绝路|周以耕

2018-9-21 14:51| 热度:34534 ℃ |作者:周以耕|来源:宝应生活网|我要投稿

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百姓以保命为主,已无置办新衣的奢望。母亲经人介绍到纸厂贴草纸,草纸是人们大便后擦屁股用的稻草纸。“贴草纸”故名思议:将纸厂浆池里已经漂制成形的水草纸,贴到大街小巷的墙壁上,经风吹日晒晾干,回收后送 ...

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连载(四)

第一章 年少时的苦难

第三节 天无绝路

  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百姓以保命为主,已无置办新衣的奢望。母亲经人介绍到纸厂贴草纸,草纸是人们大便后擦屁股用的稻草纸。“贴草纸”故名思议:将纸厂浆池里已经漂制成形的水草纸,贴到大街小巷的墙壁上,经风吹日晒晾干,回收后送厂里计数,按件计酬,多劳多得。
  纸厂(造纸厂前身)在张仙庙桥边上,城市小河从厂边蜿蜒穿过,纸厂的废水、废渣、废液有了直接排放的好去处,便有了工厂生存发展的基础。稻草发酵后的纸浆在河水中浸泡,工人们站在桥上用长棍伸入水中反复地捣来捣去,过滤掉碱液和黄水。下游的城市居民依靠这条小河吃水、用水。那时没有环保意识,人与“三废”共依、共存、共用,毫无怨言,和谐相处,延续多年。
  母亲每天从厂里推着载满半成品的独轮车,水滴滴地走街串巷,发现平整的空旷墙壁停住车,将车上一张张湿漉漉的水草纸剥开用鬃刮子活抖抖地捧着贴上墙,用毛刷子轻轻地刷上两遍,将纸粘牢。
  每张纸约半个平方。每板墙上,上下贴三层,也有贴两层的。个子高、力气大的人可以贴上四层,甚至更多。贴草纸必须在上午完成,超过时间纸干不透。纸晒干了,下午要从墙上一张张剥下叠得整整齐齐送回厂里,进入下道剪裁工序。贴完纸不能回家,要不断来回巡逻,防小孩顽皮划伤、预防人为偷窃、防止被风刮走。刮风阴雨天不适宜贴草纸,只能歇工在家,也无经济收入。
  贴草纸是一种体力活,男人干了都嫌累人,维持生计的压力成为母亲的毅然选择。五月份的天气阳光明媚,气温升高,水分蒸发得快,纸干得早,是贴草纸的黄金季节。母亲乘大好时光,不辞劳苦,不怕曝晒,穿梭于大街小巷,奔忙于纸厂与晒场之间,为的是多挣几个钱。
  以耘妹妹出麻疹,连续高烧40多度。我按照母亲的交待,妹妹哭了,给她加一床棉被,捂一捂就好了。
  母亲收工回来,掀开被子发现妹妹全身红疹不见了,嘴唇乌紫,处于昏迷状态。母亲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大意,女儿的病情已严重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母亲一边落泪,一边“乖乖”、“宝宝”地呼唤,使劲地跺脚,只恨自己遇到这样的运气,对不住伢子。
  一时傻了眼的母亲,慌忙请来郎中为妹妹把诊,所幸治疗及时,病情得到有效控制,把不省人事的妹妹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妹妹出麻疹期间缺少细心照料,将“火”闷进“肚”里,母亲为此大哭了一场,决定辞掉贴草纸的活,专心在家照顾妹妹。虽然采取了亡羊补牢的措施,以耘妹妹还是留下了皮肤粗糙的后遗症,在母亲心中留下难以弥补的愧疚,经常念叨“对不起以耘”之类的亏歉话。
  后来,母亲找到了刚开办的日用品化工厂(电器厂前身)的一份工作,主要生产护肤蛤蜊油,土名叫“歪歪油”。母亲的工种是把从海边购来的蛤蜊壳在小河里清洗干净。
  记得我七岁那年的冬天,上身穿的棉袍,下身穿着棉裤,脚上穿着棉鞋,跑到母亲做工的地方。见工人们在河边躬着腰面朝流水,提着篾篓子在水里上下颠。用手使劲地划来划去,又在水里使劲颠,让水流冲走颠下来的杂质,直至把蛤蜊壳里的污渍脏垢清洗干净。如此循环往复,累得大家腰酸背痛,双手冻得通红。干力气活身体不感觉冷,不争气的双手却生了冻疮,裂了不少口子,干起活来血珠子从裂口中冒出。
  我看着“热闹”,心里痒痒的,忘记了小孩的身份,忘记了才七岁的年龄。也拿了篾篓子,学着大人的动作干了起来,一不小心,也许是力量不足,也许是脚没站稳,没能提起篾篓反被篾篓拽下了河里。
  小河水不深,但很湍急,我被工人捞起时已被水流冲到下游,湿透的全身不停地颤抖,母亲慌忙把我这个“水鸡子”连拖带拎送回家。
  家里没有换身的棉衣,我只能钻进被窝里。母亲一边在火炉边替我烘烤衣服,一边骂我:“小炮子!不在家带妹妹,到处乱跑给我惹祸,今天工钱沒有了,你们吃什么?”母亲越说越气,拿着做衣服的竹尺掀开被子痛打我,边打边说:“看你今后敢不敢到处乱跑,到处给我惹祸?”
  “妈妈,我已长大了,看见你那么辛苦,是想帮帮你,我不晓得有那么重提不起来呀,我以后不敢了!”我哭着说,越哭越厉害。母亲心疼了,感觉儿子受了委屈,打我的那只手停下了,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一股暖流迅速传遍我的全身,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我的脸上。
  一天,母亲突然满脸愁容没精打彩地提前回家,不声不响地和衣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身子蒙住脸。我以为母亲累了或是病了,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下,带着妹妹躲在一旁一声不吭。稍候,渐渐地传来了母亲的抽泣声,我赶忙询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不回答,抽泣声变成了哭声,一种不祥的莫名恐惧笼罩着我幼小的心。刹时间,我的心碎成八瓣,母亲若有三长两短,家中的天没了,谁来守护我和妹妹未来的天空。
  母亲的脸就像天气预报,预想到又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和妹妹呆呆地站在母亲床前焦急地、茫然地等待结果。后来知道,父亲劳教的事被厂里发现了,母亲的工作被辞退了。
  母亲在厂里打恭作揖,哭诉家境,跪地恳求,得到的还是那些话:“给贫民百姓安排工作是职责,给劳教分子家属安排工作属于违反规定,你家的困难值得同情,我们无能为力,不能犯政治错误,请理解我们的难处。”
  还撂下一句让人绝望的话:“现在全国到处都一样!”
  其实,厂里说的是真心话,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政治是统帅,是灵魂,谁都不敢冒犯政治边界。政治第一,宁左勿右,谨小慎微行事,人人自危。
  饭碗丢了,三张嘴要吃饭。一切灾难降临,只有母亲独自扛着,一个人忍受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救她逃出苦海,没有人可以帮她承担苦难。当晚三人粒米未进、泪水充饥。
  深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忽地听到母亲自言自语的哭泣声,虽很微弱,其中的意思我还是听得明白:“以耕、以耘啊!我这一走,你们成了孤儿,被居委会送进孤儿院,国家管你们吃,管你们穿,不再跟着我受罪。一走百了,大家脱身!”“儿啊!妈妈是被逼得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不要怪妈妈心狠,不要恨我啊!”。我睁眼一看,一根绳圈套在房梁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妈呀!那不是一根夺命的绳吗?
  前不久,不远的邻居家夫妻吵架,正是这种绳子夺走了邻居家妻子的性命!我被吓出一身冷汗,腾地跳下床一把抱住母亲,叫醒妹妹,哥妹俩跪在地上一前一后紧紧抱住母亲,“妈妈,不能丢下我们啦!我不要吃饭,只要妈妈!”哭着哀求的我搂着母亲的腰。妹妹也哭着大声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们母子三人拥抱一团,哭天叫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是我不要你们,是给你们选择一条生路,眼前对各人都好!”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把我和妹妹拉进怀里,母亲两只胳膊像一道铁圈把我们紧紧箍住,三人箍成一只桶,一个也散不了。但母亲嘴里还在说:我是万不得已啊!你们还小,人生的路途还长着呢!不能眼看着在我身边饿死了,我要为你们寻找一条活路啊……
  顺便交待:宝应县孤儿院(又名:小人堂)原址是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距我家不足200米,专门用于收养失去父母的孤儿。时常看到有人趁着夜色将无力抚养的小孩丢弃在孤儿院外,等人发现被当作孤儿收进去,让国家抚养。母亲不忍心亲手把我们送进孤儿院,而且我家靠得太近,如被认出,吃不了兜着走。
  屋里的煤油灯还点着,外面的风穿过破烂的纸窗,火烧芯的灯没有玻璃罩,被吹得忽闪忽闪的。屋里凄凉一片,心都被吹凉了。
  大人与小孩都有一种被社会、被世界抛弃的恐惧!我永远记得那夜的无奈与无助,那夜的凄凉和悲伤,刻骨铭心,再没有留下比那一夜更让人可怕的记忆了。
  我家的处境像大海中漂流的一叶扁舟,孤苦怜仃,在漆黑的长夜里任其风浪颠簸,随其漂流,看不到求生的希望亮点在哪里?让人绝望透顶!
  第二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我们的日子依旧要过。经过彻夜挣扎和思索,母亲从此裂变成另一人似的。嘴里重复着“船到弯头自然直,活人嘴里不会长青草!”话音铿锵而有力。
  我们一家三口人是城镇定量户口,有粮食供应计划。母亲24斤,我14斤,妹妹7斤,把每月45斤粮食供应票卖给别人,换购粗粮、菜类充饥。比如山芋、山芋干、玉米、大麦片、米糠、酒糟、菜叶等便宜货。细粮换粗粮,利用供应计划差价省掉了买米钱。
  黄澄澄的玉米糊,喝得人的牙齿上长满黄色的牙垢,玉米糊不饱肚,两次尿一撒,胃就空了。
  到了冬天,山芋上市,一天三顿都是煮山芋,把山芋放在锅内加上水,山芋煮熟起锅,山芋拿在手里吃。煮山芋的水可以喝,甜甜的滋味,整个冬春两季基本上就是靠山芋度日。吃得我们便秘腹胀,放个屁臭半天,“一斤山芋二斤屎,回头望望还不止”。
  一般人家大麦片和米混在一起煮着吃,我家没有米只是光煮麦片,叫寡麦片。最难吃的要算酒厂用稻糠酿酒后的酒糟了,喂猪猪都不吃。这样的酒糟在一度时期,成为我家餐桌上的主食,吃了糙嘴、刮胃、刮肠,大便解下来总是血滴滴的。那时解大便,用力后大肠下垂会露出肛门,鲜红的大肠头挂在肛门外瘆达达的。大便后,用手托起大肠头揣进肛门内。母亲称“腚头”掉下来了,医学上叫“脱肛”,是中气不足的表现,完全是营养不足带来的一种病。
  那年头,市场上青菜出现两种卖法,一种是青菜(我们现在吃的青菜),另一种是菜叶(青菜发黄的边叶),因两者价格悬殊大,菜叶也好卖。我家买菜叶填肚充肌,有时也去蔬菜地捡拾菜农扔掉的菜皮和干枯的菜梗用温水膨胀后当饭吃。
  我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口唇、舌尖、指尖、面部及全身皮肤青紫,昏迷不醒,大小便失禁。被吓坏了的母亲,不知所措,用手掐人中,往我嘴里灌水,慌乱地喊救命。邻居徐大妈闻迅赶来看了看,告诉母亲:“以耕得‘菜乌’了!”连忙倒了一小酒杯的大豆油灌进我嘴里,把我抱地立起来让油快点流进肚里。徐大妈劝慰母亲不要慌;“以耕油下肚了,一会儿就好了”。果然,紫色慢慢退去,人逐渐有了反应。
  “菜乌”这个病的学名叫肠原性青紫病,致病的原因是过多地食用了缺少油水的青菜,大量硝酸盐进入肠道,若肠道消化功能欠佳,则肠道内的细菌可将硝酸盐还原为亚硝酸盐,由此造成亚硝酸盐类食物中毒。亚硝酸盐中毒发病急速,一般潜伏期1—3小时,中毒的主要特点是由于组织缺氧引起的紫绀现象,全身皮肤发紫,严重者昏迷、惊厥、大小便失禁,可因呼吸衰竭而死亡。治疗这种病的土方法就是喝油,既简单见效又快。
  那个时候,总觉得肚子鼓鼓的、胀胀的,但肚子又很饿,感觉是饥饿的馋鬼在作怪、在捣蛋。实质上是缺少油水,缺少必要的营养成份。
  吃上一碗寡米饭,或是喝上一碗寡米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这么好的美食。尽管我们长期吃了非人吃的东西,但是可以维持生命,不致于立即饿死。在特殊的艰难时期,母亲把定量户口的优越性发挥到了极致。
  人痛苦极了也会寻乐,寻找精神的慰藉。母亲见我们姊妹俩活蹦活跳地玩耍,时不时地调侃说:“细换粗不算输;细粮换粗粮,计划帮我忙!”、“天无绝人之路!”
  母亲面对困难不退缩、不畏惧的勇气,足智多谋地战胜困难和乐观主义精神深深地感染了我们,给我们后辈树起了榜样作用。
  签名电话:1530144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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