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连载（十九） 第二章 年轻时的磨砺 第十八节 事事惊心 初秋的深夜，月黑风高。宜人的气候把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早送入了甜美的梦乡。 “当！当！当！”一阵钟声急促响起，在梦乡中遨游的我们被这突然响起的钟声惊醒，摸黑穿衣起床（军事训练不允许开灯），快速跑步前往操场按所在编队集中。教练员看了看手表，各班向教练员汇报人数。 深夜集合，大家惊魂未定，猜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紧张地相互张望着。“哧、哧、哧”连续三声呼啸，三束耀眼的火光拔地窜升夜空，在黑黢黢的苍穹中划出三道刺眼的弧光向下发散，灿若繁星坠落。影视片中发射信号弹的战争镜头在眼前展现，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操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而严肃，人们屏住呼吸，仿佛空气已经凝固。
教练员宣布命令：接到上级指示，一架敌特侦察机被我方击落在邻县建湖方向，三个跳伞特务降落在我厂附近。上级命令我们负责对厂区范围圩道实行封锁戒严。女生沿着厂区大圩间隔五十米散开站岗放哨。男生沿着大圩巡逻侦察，发现情况立即报告。派一名男生深入敌占区侦察，取回我方潜伏人员发出的情报。行动中不准说话，保持高度警惕，按照命令立即行动。 遵照教练员命令，各班各排领着队伍去执行任务。 父亲的政治影响没能当兵，觉得现在的侦察兵活动倒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我自告奋勇报名参加执行侦察敌情取回情报的任务。教练员指着前方约二百米距离的那片荆棘丛生的坟茔滩，告诉我那是敌占区，那片坟茔滩中有一座最高的新坟，情报被压在坟茔帽顶下。 我的妈呀！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路上遍布纵横交叉的水沟，杂草齐身，毒蛇蛰伏游走，这怎么去呀！平时听到坟茔滩这个词会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怵！教练员催促：“快去，时间紧迫，执行命令!”我天生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世上有鬼，唯独怕蛇，想到蛇会心惊胆战。此刻容不得多想，不能有分秒怠慢。 壮起胆子摸索着向前迈进，一双脚成了敏感的探“雷”器，一路探着路障一路往前推进，还算幸运前进的路上没有碰到蛇虫百脚。在一堆乱坟前，我定了定神眯着眼睛左右张望，向四周扫瞄，一闪一闪的萤光星星点点地飘散在这片黑黝黝的乱坟中，微风拂过晃动游移，绕着一座座矗立的坟茔来来往往闪闪烁烁，阵阵虫鸣蛙叫古里古怪，令我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凉。
我在坟茔丛中只身转悠寻找目标。脚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卟嗵”摔了个面朝下，响声惊动了了小动物一阵“哗、哗”地乱窜，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嘎、嘎”的一阵怪鸣，扇着翅膀“扑、扑、扑”地盘旋离去。 我被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鬼！真地有鬼！一颗发怵的心弹出了胸膛，魂飞魄散的身体成了躯壳。镇定片刻，未见异动，一切又归于平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藤蔓作的怪，编造世上有鬼神的始作俑者真是害人不浅，让我虚惊一场！世上没有鬼神的信念重新回归，支撑我站起身继续寻找情报。周游了一圈，终于发现后排较高的那座坟茔上，有个发白的东西被帽顶压着，估猜那就是我要取回的情报。喜不自禁的兴奋对周边阴森恐怖的坟滩环境已无所畏惧，迈开大步走过去搬开坟茔上的帽顶，把压在下面的情报装进衣袋。 去时艰难返回易。我向教练员汇报：“情报取回，没有发现敌情。”教练员表扬我出色地完成了侦察取情报的任务。一场惊心动魄的军事演练，在黑夜中静悄悄开始，在黑夜中静悄悄结束，时间是那么的短暂，一阵惊吓后留给我长久的兴奋和荣耀。 冬天，芦苇落叶，芦花纷飞，芦苇成熟了。乡邻的农民趁着夜色偷偷摸进厂区的芦苇荡偷盗芦苇，盗案连续发生，若工厂再不组织人员及时收割将会“颗粒”无收，领导着急，员工们气愤。 正值年根岁底，工厂生产任务紧迫，厂部把收割芦苇的任务安排在晚饭后的休息时间进行。男生割柴五百斤，女生减半。要求自割、自捆、自运，过磅计重，完成任务后休息。每人分到一把镰刀，大家提前把镰刀磨得锋利。
天空雪花漫舞，大地白茫茫一片。晚饭后，我们保留下身短裤头，上身裹着大棉袄，绳子捆住腰间。脚穿的解放鞋底部绑上一块木板（防止芦苇根戳伤脚板），手握镰刀迎着飞雪，伴着“咯吱、咯吱”踏雪声向白茫茫的芦苇荡行进。 进入荡区需要趟过一条深约五十公分，宽约五米的小河。我用脚跺开河面上的冰层，拨开飘浮的冰块。当血肉之躯的脚、腿伸入水中的一刹那，酷似一把冰刀插进心脏，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寒冷直袭体内，冰凉彻骨的感觉迅速遍及全身，体温极速下降，身体不停颤抖。好在心脏被棉袄紧紧裹住，脑袋保持着足够清醒。 腿和脚在大脑指挥下麻木前行，水沟深距大腿根不足二十公分。凭着一腔青春热血，一股顽强毅力支撑着趟过小河来到荡区。 寒风尽吹、大雪压顶仍不屈不挠傲然挺立的芦苇。见到主人到来，张着芦花的笑脸，晃动着纤细的身姿表现出归心似箭的兴奋。期待已久的回家时刻终于到来，当我的手臂靠近它们便亲热的依偎在主人怀抱中，随着手中镰刀一次次舞动，一把把芦苇被乖巧放倒。 放眼远望，荡区被大雪映衬着透亮白洁。静心观看，工友们挥镰割柴的身影清晰可见。电影《地道战》冀中平原民兵与鬼子抢收庄稼的紧张情景在这里重现。“咔嚓、咔嚓”地割柴声打破了雪夜荡区的宁静。 镰刀挥舞加速血液循环，身体上半部暖气奔流，裸露的下半身由冻僵开始缓缓复苏。又是一阵镰刀飞舞，裸露的下半身已是热流涌动，遍及全身的热量已经感知不到外部有丝毫的寒冷，雪花落在身上成了晶莹的露珠。“冬天冻死懒汉子”的民间俗语，证明劳动不但能创造财富，还能战胜自然、驱除寒冷。 回头望去，芦苇已经割下一大片。抽出小把芦苇交叉打个结代替绳子，把倒地的芦苇用脚归起，张开双臂用芦苇把子捆起，扭一圈往里别进去成了整捆芦苇。
皎洁的雪地躺着一捆捆芦苇，像一场战役后的僵尸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数一数，算一算，五百斤大差不离。把芦苇搬立扛起“哎唷嗨！哎唷嗨！”地送往大船过磅计重。折腾十多趟完成了抢收芦苇的任务。 任务结束，衣服湿透，热气腾腾的雾气瞬间化为冰珠包裹全身。飞奔宿舍更衣洗漱，躺上床已是后半夜了。近半个世纪前的一个雪夜，永远挥之不去！ 宝应东片水网密布，那时没有陆路交通。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依靠水路出行，弄船是这一带人的本能。我生性好动，喜欢接受新生事物，不久便学会了划船、撑船的本领。 春节前的一天，领导派我去天平供销社取回一批物资。从塑料厂到天平来回二十里水路，以前有过几次行船运货的经历，我是陪老工人去玩的，自己独立撑船行这么远的路程还是第一次，这是一次锻炼自己的极好机会，我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光荣使命。 早饭后，撑着船从厂区出发。沿着圩边一路向北行驶，出了厂区大圩保护圈，进入芦苇荡的大河，有了风大流急的明显变化。出厂之后船是顶着风浪向北行，一篙撑起行不远，顶风逆水行舟，全靠力量支撑，一篙松劲退千寻。必须篙起篙落不停息，有了高频率的推动力才能使船缓缓向前行。遇到今天倒霉的天气，若要完成看似简单的任务，可不是一件轻松易得的事。 “四九”的气温都在零下，船篙从水里拔出来立即结成冰，出一次水结一层冰，结满冰的船篙越来越重，成了一根滑溜溜的大冰棍。 城里的雨，乡里的风。荡区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剐，剐得我满脸生疼。身上虽穿着棉衣，站在船上顶着大风一点热气也保不住。飕飕的寒风顺着裤管、衣袖、领口、一丝缝隙直往心口钻。冻得我除了胸膛以外遍体冰凉，手脚麻木僵硬，难受程度超过割芦苇那天百倍！千倍！ 冻僵的双手麻木不仁不听使唤。返回厂里？已行了一段路程，开弓哪有回头箭？即使返回厂里，怎么面对大家？大家会怎么看我？继续前行，怕身体吃不消，回不去！ 开始恨自己要面子、逞英雄。早该多要一个人轮流换着撑，不至于出现眼前的困境，万一出个什么事也有个人照应。现在单枪匹马，任何困难独自扛。矛盾交织，心乱如麻。想退，无颜面对大家！想喊，不会有人听到！想哭，解决不了眼前难题，更不会有人来帮你。预感今天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前不着天，后不着地，孤立无援，坐以待毙？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在绝望中作垂死挣扎。抖抖身子直直腰，找了一根短绳，分解成几股细绳把裤脚、袖口、腰间死死扎紧，放下四片瓦的帽子把头捂个严实。嘴对着僵硬的小手哈了几口热气，使出“喝奶”的力气撑起船向前进！力量越大船行驶得越快，惯性原理在发挥作用，拼命用力撑，船会飞速向前冲。狭路相逢勇者胜！多年苦难磨炼出的坚韧个性占据了上风！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船终于停到了天平供销社的码头。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喝下一碗热汤，全身暖和起来，体力得到迅速恢复。与销货员办理了取货手续，把物资分几趟搬上船。 中午气温升高，船篙上结的冰融化脱落重量在减轻。返回的路是顺风顺水，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而自动前行。没有来时的寒冷和艰难，不长时间不知不觉凯旋回厂。 这次先难后易、先抑后扬的行程，不正是我人生经历的真实写照吗？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管是艰难险阻，还是山峦叠嶂，只要你鼓起勇气，面对现实，不退缩，向前进，等待你的总是胜利的曙光，迎接你的总是胜利的笑脸！ 购书签名：15301441856 工人文化宫新潮书店有售 五洲国际北新潮书店有售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欢迎转发 品味人生，下节更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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