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捏脚”，宝应人你懂的！

　　01

　　宝应人把牛逼吹过得了，吹炸得了叫“胡大捏脚”，这几个字到底紧干写，我觉得不深究为好，你把音弄的大差不离，宝应人晓得就行了，意会是最好玩的。当然最后一个字应该是“嚼”才对，但我这跟子写也有我的理由，为甚呢，因为我今个真要说说捏脚方面的事了。

　　扬州三把刀的其中一刀就有修脚刀，可见修脚手艺是有历史的，是有极强生命力的，扬州的故事我不能瞎嚼，毕竟没在扬州城住过，“水包皮，皮包水”的逍遥日子，不是扬州人，没得资格说。但修脚这门手艺在宝应传承的哈就不丑，宝应大小浴室，还有足浴房，都有修脚的，很受百姓喜欢。

　　02

　　芸芸众生为生计疲于奔波，一天哈来，不晓得要走多少路，袜子穿住，皮鞋捂住，又是汗，又是灰，尿屎屁囊虫全在里面，脚丫子不出毛病才怪咧。痒了紧干弄呢？朝恁个老浴室烧柴火，后来是烧锅炉烧蒸汽，有个共同之处就是有个小汤池锅，蒸汽就在汤池锅（又叫头池在）里反复笃，热水就从水下暗道慢慢过渡到大池口的冷水里，水热了，澡客就可以在大池口洗澡了。

　　汤池锅的水不得一百度，少说也有七八十度，比较烫人，浴室就用上好的精木打起木格子担在上面，既安全又可以让澡客睡在上面熏蒸，想的特别周全。特别是老年大的，腰腿不好的都喜欢睡这个热气腾腾的好地方，不消半个时辰，怂汗流流的，既拔出寒气，又舒筋活血。所以到浴室一进池口，木格子上面总是横七竖八睡满了精屁股大郎当的澡客。你如若想桠档，就要拿眼瞄住，一有坐起来的就要赶快挤进去，一不小心踩到熟睡的澡客，你陪个笑脸、道个歉就若走。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宝应浴室的汤池锅还出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滑在，大概好像是几块木格子的隼口忽得了，某老板刚睡上去就塌进汤池锅，光身子被送往医院，幸好烫伤不甚严重。

　　现在的人开始会享受了，流行汗蒸，汗蒸好像就是用电炉子把石头子在和地面烤热，人睡上去，也能发汗，但我觉得还是不如汤池锅来得快，来得过瘾。而且汗蒸男女混在一堆，要穿好浴衣，还要一本正经，不像在汤池口上赤条条光身子，汗尽淌，你说哪个沙乎？

　　能在汤池锅上睡刻儿，发身汗，是件非常惬意的事。再一件蛮沙乎的事就是办脚丫子的事了，朝恁个那些脚丫子痒的老客就坐在汤池锅边上，先跷起一只脚，一手捏住滚烫的毛巾，一手把脚丫子撑开，娴熟地用毛巾快速在脚丫子里来回抽动，俗称烫脚丫，脚丫子烫到快活处，老客的表情就开始丰富起来，呲着牙的、歪着嘴的、眯着眼的，嘴里哼哼唧唧的，一脸的幸福。

　　03

　　现在因为讲究环保，城区浴室不许烧燃煤锅炉了，汤池锅也就消失了，烫脚丫的也就没得去处。

　　脚丫子痒了紧干办，自个儿在家里用毛巾捏，总是不过瘾，睡觉的时候被窝暖和，脚丫子痒的就更来劲，又懒得起身，就用一只脚的大脚丫去抠另一只脚的脚丫，抠的逼破脸肿也不杀痒，内心便十分想念修脚师傅。

　　这些年宝应人的经济条件好了，几十块钱泡个脚、修个脚就成了很寻常的消费。偶有朋友小聚，酒足饭饱，总会有人提议，下一个项目做呢？一般不是唱个歌，就是掼个蛋或是泡个脚，遇有这等好事，我是心中窃喜，呐喊一声泡脚泡脚，往往应者如云，泡脚的好处哪个不晓得？

　　一干人等便搂肩搭背、蜂拥而出，雄赳赳来到泡脚房。脚进了桶，服务员便会问弄脚啊？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或是买单的尚未明确，一般都你推我阻，扭捏作态，我一般都不客气，说，嗯哪，弄哈子包。随即修脚大师夹着包、扛着灯登场。

　　宝应的修脚大师真不少，像新浪的包容兵、红泥的孙建明都是我熟悉的，还有一些小浴室，也是卧虎藏龙，有一些高手委身其中。我家门口的世纪星浴室，就曾经有个修的不丑的师傅，以前是在常州大浴室谋生的，因为要照顾家庭才回到宝应。

　　小浴室修刮捏一套一般都是30块钱，大浴室就不止了，正常一套在5、60以上，一些浴室还推出套餐，再加个足摩，可以免澡资。

　　04

　　修脚师傅在小板凳坐定，铺好垫布，把你的一只脚弄热，毛巾把子捂起来搁到一边，先对另一只脚下手。

　　刮是第一步，要把你脚丫子里的白色腐皮清除掉，算是消灭痒的根源，有的人脚气重，老皮厚，要用锋利的刮刀把老皮先刮开，叫开湿，再慢慢修去老皮，挤出作怪的湿水，这个是最见功夫的。一刀哈去，倘若重了，新客老客都护疼，呲牙咧嘴作痛苦状；有的是乖在、乖在乱喊一气，弄到最后，脚丫子往往血沽淋漉，老客还直呼杀火。

　　第二步是修，把脚指甲修短，这个功夫好的修的很光滑，功夫平常的就有点缺牙缺齿的，指甲缝也掏不干净。有鸡眼的、甲沟炎的遇着大师就幸运了，加点钱能让你减轻不少痛苦。好的修脚师傅是见眼生情的，看你的脚板底有比较厚的老皮，便会顺便代你铲哈子，走路就不咯的疼了，让你浑身舒服，这个铲一般不算账，算是买三送一。宝应的浴室还流行过用火山石擦脚板底的老皮，也是蛮沙乎的，但是师傅要算钱的，现在好像看不见了。

　　最后一道工序，捏。师傅一般先用毛巾慢慢的、轻轻地在脚丫子中间捏，挤出湿水，渐渐地加大力度，边捏边问你重不重，捏的重了顾客会全身挺直，眼睛挤成一条缝，嘴角上扬，口中丝丝作响。如果是力道正好，顾客会高喊一声“哎哟喂，沙乎！”沙乎的高潮一个接一个，师傅还会弄热毛巾把子，把你的脚丫子再快速地捏几遍，这时候简直就有点快活上天的感脚。

　　到尾巴了师傅再把温热的毛巾依次塞进你的脚丫中，一手紧握住五个脚丫子，另一只手把毛巾从脚丫中慢慢地铰外来，由轻到重，渐次到达高潮的顶点，这刻儿痒已经被疼代替，脚丫子似乎不是你的了，巴不得早点结束才好。师傅的毛巾铰外来后，虽然脚丫子还隐隐作疼，但止痒的效果不是一般二般的，真是要多沙乎有多沙乎。如果湿水多，师傅还要拿纸巾把你的脚丫子夹起来，再紧紧捏一把。第二天你再看脚丫子里的纸巾，果然是黄黄的湿水带着些许血迹。

　　05

　　看着顾客满意的眼神，修脚师傅的脸上一般都会流露出成就感，有的会顺便跟你显示一下自己的修脚生涯，特别是最辉煌的时候，是给某某领导弄过、领导极其满意之类，并叮嘱一句“觉得好下次再来”。办完事，师傅起身，把垫布上的残渣屑子抖落到垃圾桶，提着凳、夹着包、扛着灯，道声再见关门走人。

　　还有，宝应的浴室和泡脚房有不少女修脚师傅，有的手艺真刮刮叫。有一个记不清是哪个浴室的，说是老孙的徒弟，好像就姓胡，三挑个在，长头发，四十左右，性格开朗，小嘴傻甜，说话俏皮，有她在，气氛就活跃，大家就开心。

　　小胡修脚传承了她师傅的特点，下手细腻柔和，不急打急炝。相比徒弟的活跃，老孙就比较木讷，不大说话，修脚的时候非常投入，水平也是非常了得的。

　　最后，用小胡最经典的一句台词收尾是蛮合适的———“捏脚赛新婚，又疼又快活”。

　　作者简介

　　朱明俊，网名秋水，人称秋大爷，摄影爱好者，文学爱好者，一事无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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