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味道，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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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去上海了，弟弟回扬州了，侄女们也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年的味道渐渐地淡了，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忙了一桌的饭菜，大家开开心心地吃饭喝酒聊天，享受着难得的团圆时光。十多年了，每逢阖家团圆的时候，总会想起我爸。

　　我爸总是伴随着满满一桌的年夜饭出现。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的生活还比较节俭，爸爸却能弄出好多菜，水晶肴肉、冰羊、虾球、熏鱼……那味道，就是饭店的厨师不一定做得出来。弟弟是正月初六生的，我们家都比别人家多过一天年。爸爸总是耐心地在炝药芹上用鸡蛋皮摆上“生日快乐”四个黄灿灿的字，而卤鸡蛋必然摆出四条小金鱼，头对着盘子的中心，蝴蝶一样的尾巴朝外。我最热心做的是给金鱼加上眼睛，四粒油炸的花生米就能摆出八只眼睛的效果，趣味盎然。爸爸炸的醋溜脊花鱼外酥内嫩，酸酸甜甜的，感觉比苏州的松鼠鳜鱼爽口了很多。从小体弱的我胃口不好，挑食，爸爸做的醋溜脊花鱼特别开胃，上桌后很快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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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的晚年因为哮喘并发肺心病活得很痛苦，虽然妈妈悉心照料，还是早早地离开了我们，喜欢美食的他想吃什么也没有人会给他做，我们也吃不到那么像样的年夜饭了，那是爸爸给我们的家的味道。爸爸去世后的最初几年，每逢春节将近，我都会在睡梦中哭醒，因为想念爸爸的味道而哭醒。爸爸不在了，我们再也没有在老房子里过过年。虽然那房子很破旧，二百多年了。但是，那房子的每一片瓦当，每一根椽子，每一个石鼓，都记录着我们的幼年童年青少年的点点滴滴，计算着我们家的柴米油盐，也见证了我们姐弟四人的婚礼。

　　后来，大姐夫学会了做肴肉，镇上的来平羊肉馆会做冰羊，可以买来吃，虾球和醋溜脊花鱼却再也吃不到了。我能学会的只有炸熏鱼和狮子头，这种狮子头是加了好多鱼肉的，猪肉的比例不多，不腻人，易消化，味道特别香。纯肉的狮子头一个吃下去可苦了我的胃，下午半天都别想好过，还总是不住地往上返肉腥味，让我敬而远之。前年过年的时候为了做狮子头，花了七百九十八块买了料理机，二百多块买了鱼和肉，整整忙了一天，先生惊叹说，这一大盘狮子头价值上千呢。年前我又舍弃了料理机，纯手工剁鱼肉和猪肉，细细地切荸荠冬笋，做了满满一大盆，朋友闻到香味要的时候还真心舍不得给他呢。我这么费力地做狮子头，其实是想把家的味道延续下去。做狮子头剩下的鱼骨头正好炸熏鱼，鱼头鱼杂红烧，两条大青鱼可以做出几样菜，淮扬菜博大精深呢。但是，我爸从没有吃过我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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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冬至，我妈总是要包驴打滚，我们特别爱吃。去年冬至的时候，我的一位同事还回味无穷地说，我妈送给他们几个住校老师吃的驴打滚，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好吃哪！那一年，我儿子才上小学三年。现在，我妈身体不好，好几年不能包驴打滚了，因为怕冷，我也懒得包。有朋友知道我爱吃，送几个给我们尝尝，却不能吃出妈妈的味道。我妈心疼我说，没人给你包驴打滚了，过冬吃不到了。在她眼里，女儿很忙，没时间做，她要是能做给我吃就好了。其实我也挺愧疚的，我妈也没吃过我给她包的驴打滚。就算我给她做了，她吃下去也不能消化了。

　　我妈做菜没法跟爸比，她操的是另外一份心，一直延续到我儿子她外孙身上。儿子小的时候，爸妈帮我照看了几年，这几年是他们最开心的。有意思的是，儿子看动画片的时候笑他们立马就笑，好像有一根电线连着他们笑的开关，儿子是遥控器。每年春节一过，妈妈便买来了大大的兔子灯，长长的大耳朵，红红的大眼睛，塑料的，下面有四个轱辘。儿子开了灯在前面拖，妈妈在后面跟着。马校长的岳母问二奶奶是个巧手老人，会做各种各样的绣花鞋，供不应求。妈妈总是提前预定，和善的问二奶奶总是挑最好的布料，鞋底还加厚加密。端午节是老虎鞋，八月半是兔子拜月，红红的绣花鞋穿在儿子的脚上比球鞋舒服多了。儿子六周岁不到就上一年级了，时老师每次看到我都说：“你儿子上一年级的时候一点点大，戴着银镯子穿着老虎鞋，特别可爱！”想想那都是我爸我妈给置办的。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每年清明的时候给爸献上一个精致的小花篮，我爸是个讲究的人。给我妈买她需要的药，买买衣服，有空去看看她。爸妈曾经给我们的家，只能在记忆里了……

　　作者简介

　　樱樱，1985年毕业于高邮师范，现在氾水镇中心小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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