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孔繁明 2018年11月24日,去韦镇。 中午到的韦镇,公交车司机将车停在一个小商店门前的路边,对最后下车的我俩说:呵呵,这就是终点站了。我明白他“呵呵”的意思,这个终点站既没有车站也没有站台,连个简单的标识也没有。 有些地名是不能从字面上去臆断的,比如,石家庄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省会城市。我的老家小官庄是一个镇,小官庄向南有个大官庄,大官庄再向南七、八公里就到韦镇了,韦镇却是一个村。不过,它以前也曾是一个乡镇,后来的撤乡并镇使韦镇变成了村。原先的韦镇乡政府所在地应该是在柘沟村,村子不大,其规模不及一些大的村庄。如果没有银行、粮库和学校,真让人难以看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乡政府。 韦镇商场门面上的几个字在岁月的风雨中几乎褪尽了色彩,但它作为韦镇的地标依然矗立在那里,斑驳了的不仅仅是商场的墙面,还有与它相关,沉潜在韦镇人心底的时光,辉煌与失落尽在不言中。倘若能将这个商场的外墙重新粉刷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有历史感的韦镇景观。商城门外有一个电线杆,繁密的电线经过这个电线杆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开去,颇为写意地分割了视野中的天空。在我们这里的乡村,那些划过天空的电线几乎处处可见,它们肆无忌惮地铺展在田野、河流、房屋的上空,难怪原先的供电局现在都改称国家电网了,他们确实撒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在韦镇商场对过的小饭店吃了中饭,饭后,我临时决定到韦镇幼儿园去看看。 我教过四年的幼师班,学生遍布县内城乡,虽然有好些学生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再见过,但我知道她们中的不少人依旧还在从事着幼教工作。这几年,我去过县里的不少镇、村,去时,一般不会告知当地的朋友和熟人,这样既不会打扰别人,自己也能随意走动。这次之所以想要到幼儿园去看看,是觉得既然到了这里,隔了二十多年的光阴,倘若有缘遇见,也是岁月积淀的美好!就像二十多年前,我能遇到芳年华月的她们。尽管我知道幼儿园星期天一般不会有老师上班,但我还是想到那里去一下。 幼儿园在河的南边,往西走,再过个桥,沿途正好可以路过原先作为集镇时的街道。银行西边有一条大约二、三百米长的街道,两边是带商铺的楼房,当地人说这就是集镇的中心街了,它们当初建成时应该还算时尚气派的吧,现在却明显的老旧了。在街道的尽头,我看到了小河边的两棵树,它们像我后来看到的那些韦镇的树一样,挺拔高大。 韦镇幼儿园的四周是农田和人家。幼儿园的大门关着,看不到里面有人,院子里有几排平房,园区面积不小,环境整洁美观。大门对过有一个拱形的瓜架,瓜架前边,“我们的田园”几个字高挂在造型简洁的木架上,瓜架上高高低低垂挂下来好些丝瓜,那些自然呈现的点线面,冷暖交融的色彩,看上去很有画意。 遇到一个女子特意到这里来拍抖音,她把那首老歌“我听过你的歌”唱得挺好。 瓜架的北边有几个蔬菜大棚,里面长着好几种蔬菜。一位60多岁的男子告诉我们,大棚是他承包的,孩子们喜欢到他的菜地里来玩。原先这地方长着一小片芦苇,他把它打理成了菜地。瓜架南边的菜地是老师们的,也弄得清清爽爽,菜色新鲜可人。 幼儿园门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瓜架与菜地,可以体现老师们的审美品位与教育理念,她们这样引导孩子与自然亲密接触,和美好的风景朝夕相对,巧妙运用城市里所缺乏的乡土教育资源,会让农村的孩子们在心底多出一种别样的美好,这正是教育所不可或缺的。 我俩觉得在韦镇能遇到这个幼儿园就不虚此行了。 虽然韦镇作为一个乡镇的印迹已日渐淡化,但学校仍旧会与时俱进,成为这个地方最好的风景。正是一直要接受上级部门的管理与引领,学校才不会被忽略与放弃。一个团体的没落往往并不是因为没有给它充分的自由,而是由于缺少积极有效的管理。 继续往西走不多远,就看到新建的高阳村村部了,这个二层楼的村部是扬泰机场援建的,还在装修,蓝灰色的屋顶,浅橙色的外墙,建筑风格颇为现代。楼的前边有个广场,四周是红色的塑胶步道,楼里面有村民的文化活动中心。村子里能有一个像样的地方让村民们聚一聚,至少能让那些留守的老人们少一些独居的寂寞。这就像之前我在落潮村看到村里的老人们聚在新建的祠堂里闲谈,在魏荡村遇见村民们坐在池塘边的凉亭下打牌,能让我感受到一种乡村的静好。 以前我俩到乡村主要是去散步看风景,也用手机拍了不少的照片,我想以后能够画些速写,一张也行,摄影重在记录,写生则是心中诸多绘画语言的表达。我在村部的西边画了一幅速写,画的是一户人家的房屋和家前屋后的树。有一个鸟巢搭在高高的树上,我还看到了一棵农村里不常见的梧桐树,这棵梧桐树在这里也同样长得那么高。农村人对家里长的树是颇有感情的,眼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就像亲朋好友一样熟悉,闭着眼也可以说出这些树在家的什么地方,长什么样。 从这户人家往南走,通往人家的是水泥路,土路两边的则是稻田和蟹塘,蟹塘四周装着几个摄像头,种田大户的稻子还没有收割,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高高的杨树和瘦瘦的芦苇上。 遇到几个倒树的老人,他们正在小河的那边把树的枝干往拖拉机的拖箱里装。 王翚(清)《寒林激涧图》(局部)(纸本水墨画) 在韦镇,我看到了不少高耸入云的树,它们在这里应该长了有几十年的时间,才长出了不一般的高度和动人的身姿。中国的山水画中一般是少不了树的,树有时还是画的主角。我在香港艺术馆看过一幅清代的山水画,上面有一棵高大的树,贯穿了大半个画面,画家从树的下边画起,一丝不苟地画到它的末梢,那些交错的线条,富有节奏感的苔点,把一棵树的美表现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眼前韦镇的树使我想起了中国山水画中的树,一样的美,一样的富有灵性。 回头的时候,有一位老奶奶问我:你是不是老韩家的?我说:我不是。老韩家的孩子会与我有些相像吗?他现今又在何方?我知道,我所走过的每一个村庄看似平凡普通,其实它们都是有故事的,特别是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它们的故事情节一定会更加生动丰富。 唯有那些高高的树木一直扎根在大地上,日复一日地守望着被无数人远离的故土。 2018.12.15 本文系【孔繁明】原创作品,宝应生活网经授权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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