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谣风 这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个真实的故事。 阿秀喝了药水的消息,清晨在苏北运河边的一个小村庄一下传开了,人们私下议论,起祸的根源于村东头老张头手中的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不同于一般的纸条,传说上面有与阿根队长有染女人的名字。两天来,村里的人一直猜疑,都想把纸条看一下,男人想看是否有自家女人的名字,女人怕看,背不起这个黑锅。后来又传纸条已到村支书那里去了,越传越玄。同时不祥的兆头在村里徘徊,终于在清晨爆发,阿秀终于经不住折磨,为表示清白,喝下了农药水,留下一双未成年儿女,撒手人寰了。这张纸条竟能如此厉害,将人置于死地,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上任 阿根,年过四十有余,年幼时家贫,小学三年级未读完,就回家种田,由于头脑灵活,先是帮人家开手扶拖拉机,后来略有盈余,借了一部分钱,自己买了一台,搞运输,送送货,日子也过得去。后来娶了邻村的阿珍姑娘,婚后次年,儿子“呱呱”落地,一家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可是阿根有个怪毛病,看到漂亮的女人两腿就走不动,尽管阿珍管得严,但还是走神,把拖拉机开到河里去,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前年,老队长干不动了,阿根肚里有点墨水,被选为队长。自任队长后,绯闻不断,但是大家只是私下议论,并未深究,一笑了之。 捉奸 老张头一家住在庄东头,与儿子媳妇住一个院,但分开过,住西厢房。由于精明,村里人都叫他“肚里算”。这天夜里,老张头闹肚子,起来上茅房。苏北农村的茅房一般都在主屋的后面,当老张头出恭刚完一抬头,一个身影从自家门口一晃不见了,老张头怕是自己眼花,也就回屋睡了。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有些蹊跷,儿子在外打工,媳妇带着孙子,莫非是……,老张头不敢多想,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刺在喉。连续两天夜里坐在窗下观察,未发现异常,老伴骂他神经病。这天晚上,和往常一样,老两口吃过晚饭早早安息,老张头仍然坐在窗口,两眼直直地在监视,约在十一点多钟,老张头发现有一个黑影,轻手轻脚推开堂屋门随手带上。过了十分钟,老张头摇醒老伴,说快起来,猫儿又来了,老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跟老张头来到堂屋,只见老张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锁,把媳妇所住的东房门“咔嚓”一声锁上,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夜审 老张头这时把堂屋的日光灯打开,居中而坐,俨然像个审讯的法官,准备弄个水落石出。他先叫老伴把媳妇喊起来,其实这时东房已乱了套,慌了神,特别是这锁“咔嚓”一声,心犹如掉下冰窖。媳妇阿莲故作镇静,故问深更半夜有何事,这时老张头耐不住了,“你不要装死,叫他和我答话,先报上姓名”,阿莲还想狡辩,老张头说:“看来还要我报警吗?”这时东房的空气已凝固了。过了半天,里面传来一男子声,“张爹爹,我是阿根呀”,随后把世界上好话说尽,请老张头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老张头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了。难怪前一段时间阿根队长为陈年的上交,左一趟右一趟上门催,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也不追了,原来你欺负到我的头上了,越想越气,想骂一通,又害怕惊动四邻,自己的面子也难看,打又怕出人命,但绝不能便宜这小子。 到底是“肚子算”,早听说阿根与村里其他女人有风流韵事的谣传,今日何不叫他招一招,来日有个把柄在手。计议已定,老张头开始发话,你阿根既然想解决问题,答应我一件事,就放了你。这时的阿根,莫说一件,十件也允,求老张头快说。老张头说:“你与我家媳妇肯定不是一个,你把与村里其他女人的名字给我交出来。”说完从猫洞把纸笔递了进去。这下阿根犯难了,这个能写吗,说“没有”。老张头说:“你不交代,反正我们老两口没事,陪你到天亮,明儿叫支书来处理吧。”阿根还是不肯写,阿莲耐不住了,催他快写,眉毛失火顾眼前,阿根没办法,想了半天写了两个名字递出去,老张头一看,不满意,叫他继续想。这时阿根精神崩溃了,一个是写,十个也是写,只要放我出去就行。直写到老张头满意为止。老张头看到一串熟悉的女人名字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开始发话“这个事今天到此为止,下次再来,敲断你的腿,但是你要补偿我家的损失一千元。”阿根未带钱,老张头叫他写个欠条,明天上午送来,不送我就公布名单。阿根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唯命是从,欠条很快递出来,这时的老张头感觉满意后,示意老伴开锁。阿根如丧家之犬,离开了张家。 谣风 第二天早上,媳妇无脸见公婆,早早起来带着孙子回娘家了。老张头经过一夜折腾,睡了个懒觉,八点多钟才起来,在家等阿根送钱来,可是等到十点不见人影,老张头坐不住了,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带着纸条就到支书家要求处理阿根,并将纸条在支书眼前一晃,支书想看个究竟,老张头已扬长而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中午,村里有人开始议论,下午已有人开始互问,有没有人看到纸条上的名单,有没有我家女人的名字,有的找老张头要看纸条,弄得人心神不定,整个村里乌烟瘴气。 晚上,与阿根前后邻居的阿秀丈夫来诈阿秀,听说老张头的条子上有你的名字,究竟你与阿根有没有这回事。阿秀说“没有”,“那条子上怎么有你的名字!”反问使阿秀无言可对,夫妻俩吵了一夜,阿秀还被打了一顿,满肚的委屈无处诉说,假如明天条子上有我的名字,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丈夫的脾气又暴,左思右想,还不如一死了之,以表清白,“舌头没有四两重,压在人身上有千斤。”阿秀看了未成年子女一眼,喝下农药。 代价 阿秀的遗体被抬到了阿根家,阿根一家早已躲到亲戚家,阿秀的亲戚在阿根家设灵堂,吃住在那里,尽管乡村干部做工作,就是不同意离开。后在公、检、法、司的参与下,才同意火化。这时已整整在阿根家吃闹了六天。阿秀的丈夫已构成非法侵占他人住宅罪受到起诉,因认罪态度较好,两个子女无人照看,而从轻处罚。 而阿根因侵犯他人名誉被处行政拘留15日。他自愿承担了阿秀的部分丧葬费,小队长也被免了。老张头因非法拘禁他人,敲诈勒索被判刑一年,另自愿承担阿秀的部分丧葬费用。 至此,小乡村上乌云被驱散,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但给人们留下太多的思考。如果老张头懂一些法,完全可以通过组织解决问题,正如老张头在法庭上说:“我算计人家一辈子,反而把自己算进去;如果阿根因生活不检点犯了错误后,完全由组织出面解决,就不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如果阿秀心胸宽一些,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果阿秀的丈夫不听信谣言,相信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基层组织,当发现苗头,应及时采取措施,把矛头消灭在萌芽阶段,也不至于酿成如此悲剧。全民普法,任重而道远! (以上人名均为化名) 宝应法院 梁永胜 己亥年暮春作于宝应安宜半瓶书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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