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壳树 文/陈四海 运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河岸边一丛壳树(学名构树)斜依在水边,它们是那样的翠绿,那样的生机勃勃。看到它们我就想到了我的老家,在我家老房子的屋后,也曾有过一棵这样的壳树,那是我童年的歌,也是我童年的痛。 01 我的老家在苏北里下河地区,它与九九艳阳天的二妹子之乡相隔只有三、四公里。我出生时,举国还在到处传唱“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下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兵呀”。但我那时却不知“彩霞”“红花”为何物,唯一能吸引我眼球的就是屋后那棵壳树上的果子。那果子红红的,圆圆的,像个毛绒球,满枝满树都有,好大好大的一片。妈妈抱着我坐在屋后的河边,指着那果子对我说:“别哭哦,别闹哦,我来摘个红桃子给你玩。”说着伸手一摘,那红果子就到了我的手里。我用小嘴舔舔,觉得有点甜,也有点涩。 等我长到七八岁的时候,那棵壳树就成了我最喜欢玩耍的场所。我一没事,就会像小猫一样,抱着树干爬到那个大枝丫上,然后坐在上面看河里的小鱼戏水。 由于这棵壳树有一根粗枝平平的伸展在水上,那根粗枝就成了我跳水的跳台。夏天到来的时候,我经常爬到那根粗枝上,然后往水里“扑嗵”一声跳下去。只是当时还只会直立着跳冰棍,不像后来读高中的时候能够双臂上举头朝下的跳飞燕迎春。 02 因为有这么一个粗枝平台,因此那里也成了我钓鱼的好地方。我大概8岁的时候就学会了钓鱼。拿一根缝衣服的针,把针尖那一头放在煤油灯上烧,等它烧红了用老虎钳子一扳,一个鱼钩就做成了。因为这种鱼钩没有倒刺,所以钓鱼的时候一看到浮标往下沉,就得马上用力往河岸上甩,否则你的鱼饵就会喂鱼了。 我在那个粗枝平台上钓过多少鱼现在也说不清了,只记得这样两件事。一件是那年夏天家里的房子翻修,供盖房子的茅匠吃饭的荤菜是我钓的鱼解决的。一件是一条2斤多重的大黑鱼是在那里钓到的。当时看到水面上有一滩黑乎乎的像小蝌蚪一样的东西,我就把鱼钩伸到了那里,不一会儿就看到浮标猛然往水下一沉,我用力一甩,一条大黑鱼就甩了上来。这条大黑鱼让我们全家美美的吃了两顿,至今我的口中似乎还留着当时的美味。 那棵壳树又高又大,冠径蓬下来有两三丈。树上的叶子是猪的最爱,家里的猪没有东西吃的时候,母亲就会叫我去打树叶,那也是我很喜欢干的事情。拿一个篮子,再拿一个有长柄的钩子,沿着树干爬到树的枝丫处,把篮子往树枝上一挂,就开始采摘树上的叶子。因为没有保险绳,所以采摘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弄不好就会从上面掉下来。有一会我在摘树叶的时候,脚下没有踩稳,一下子就摔了下去。好在树下面是水,身体没有受伤。 03 这棵壳树,听父亲说是我爷爷栽下的,它陪伴爷爷走过了40多年,陪伴父亲走过了50多年,它后来的寿终正寝不是它的自然死亡,而是它为那艰苦的岁月做出的牺牲。这是困苦年代最难熬的一年,家里能卖的铜脸盆和银蜡烛台什么的都卖光了,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卖了,就剩下屋后还有几棵树。 那一天早上,我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几个男子汉来到了我家的门口,他们手中的大锯子在晨风中闪着寒光。 “他们要干嘛呀?”我问一脸严肃的父亲。 “来倒树。” “倒什么树啊?壳树倒吗?” “当然,屋后的大树全部倒。”父亲沉重的回答我。 我想到壳树倒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跳水台和钓鱼的好地方了,就对父亲说:“能不能不倒那棵壳树呢?” “你不要吃饭吗?”父亲口中甩出的话让我不敢再言语。 倒树人的锯子“呼哧呼哧”的响着,它拉在父亲的心上,也痛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看那壳树倒下巨大的身躯时,摔断的树叶里冒出了乳白色的液体,那大概是它伤心的眼泪吧。 老家的那个祖上留下来的老屋后来已被拆除了,但老屋处的那片竹园和小河还在。我每年回老家时,都会去那片竹园和小河边看望,站在那里,我就会想起那棵壳树。时光如水,岁月无痕,有许多过往已经尘封,但那棵壳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它已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 作者简介:陈四海,一个深爱家乡宝应的龙城游子。 编审/黄河 主编/阿紫 责编/念一 视觉/空青 本文系晚安宝应(ID:waby2019)出品,宝应生活网经授权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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