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楠赶考 文/刘金城 仪征刘文琪的来访,大出刘宝楠意外,忙跌跌地岀门迎接。刘文琪一进门便向刘母问安,刚刚在客厅坐定,便向刘宝楠道喜,嘴里不停地说:“喜事啊,喜事,宝楠啦,大喜事!”刘宝楠给刘文琪倒上茶:“你来,也不招呼一声,让我到码头接你?”刘文琪根本不接话茬,还是说着:“喜事,喜事!” 刘宝楠很是纳闷:“什么事,这样高兴?” 刘文琪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茶,这才说出:“你到仪征的事,定了。我向县太爷一说,他可乐了,嘴里只是说,好啊,好啊,扬州二刘归仪征啊,县志上没少这一笔!”他又接着说:“我趁县太爷高兴,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刘文琪诡谲地一笑:“我卖了个关子,我说好是好,就是暂时来不了。这一下县太爷急了,忙问,这又怎么啦。我将手一摊,缺少个方孔兄。他听了,原来蹦着的脸又拉长了,笑呵呵地说,没问题没问题,你告诉他,良田百亩,山居八间。”刘文琪有声有色的讲话,引得哄堂大笑。 这时刘恭冕也从天井闯了进来:“刘叔叔真神!” 刘文琪拉过刘恭冕,摸摸他的头,显得十分亲热,突然地说:“我差点忘了,我们县太爷还提起了你——”。 “我?他还知道我?” 刘文琪学着县太爷口吻:“哪个小才子呢?” 刘恭冕捶打着刘文琪:“叔叔骗人!叔叔骗人!” 刘文琪半认真半夸张地说:“在扬州谁不知道刘恭冕小才子,他的代笔谁又能分得岀哪个是刘宝楠,哪个是刘恭冕。” 刘恭冕反唇相讥:“你是怪我没夸你扬州二刘吧!” 又引起一场哄笑。 夸赞刘恭冕,最高兴的是刘母,她忙拉过刘恭冕,脸上一堆笑,责备说:“不要不识好歹,叔叔夸你呢!” 刘文琪的到来,对刘家来说,的确是一大喜事。刘宝楠母子正为此事犯愁着呢。搬迁,置业,需要多大一笔银子?刘宝楠教学的薪金,一半用在看病吃药上,余下的也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话也转到正题上了,便问:“《论语》,准备得怎么样?” 不等刘宝楠答话,刘母就插上来说,不知是夸赞呢还是责备,说:“哪里还《论语》,整天就是大运河,大运河!” 刘文琪惊奇地问:“怎么回事?” 刘宝楠似乎又回到了忧愁:“河事吃紧,保不定宝应今年又要出问题!” 刘文琪也深有感概地说:“里下河就是灾难!” 刘宝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你上次来信说,要写扬州水道记,写了吗?” 一句话,刘文琪的热情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的邗沟十三变写得太好了!受了你影响,我准备写扬州水道记,材料有了些,还未动笔呢,到时可要多指导啰!” “指导谈不上,要帮什么忙,义不容辞。”刘宝楠忙说。 小叙了一会,便到了吃中饭时间。刘宝楠安排在来鹤楼。 “何不将士端兄也叫上。”刘文琪提议说。 他们边走边谈。 “你说那朱士端啊,正忙着呢。汉石门画像放置孔庙似为不妥,明天迁至画川书院,到时可热闹呢!”刘宝楠说得有点兴奋。 刘文琪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很高兴地说:“这下我可赶上了。还来哪些人?” “我听说有包世臣、吴廷飏、包慎言、梅植之。”刘宝楠数落着。 说着说着,便来到了鱼市口。 这里,人头攒动,来来往往,非常热闹。小摊小贩,一字儿排开,吃的、喝的、玩的,日常用的,一应俱全。水产特别丰富,有着各色各样的鱼,在水桶里跳着蹦着。小银鱼特别引人注目。这是自宋以来的贡品。 还有几家酒铺,卖的酒一色乔家白。刘文琪好两口,刘宝楠便在一家酒铺购买了一瓶小乔。 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了来鹤楼招牌,苍劲古朴的“来鹤楼”三字,赫然在目,这为伊师秉绶所书。刘宝楠与刘文琪感到分外亲切。 念楼先生光临,茶房特地为他们安排在二楼一间最好的包厢。 他们除了点上特色菜捶藕与红烧小银鱼外,又点了两碟下酒菜,还有一个汤。 刘宝楠为刘文琪与自己各酙上一杯酒。 酒香四溢。刘文琪赞不绝口:“果然好酒。这个酒我喝过,闻起来香,吃起来醇。”他抱着酒瓶,美美地说:“就像小乔一样迷人!” 刘宝楠端起酒杯:“来,喝一口,走时我送你两瓶!” 刘文琪也端起酒杯,“冲着你这话,我干一杯!”一饮而尽。 从将才见到来鹤楼的字,话题自然转到了伊秉绶。 刘宝楠说:“就在上一月伊师路过宝应,顺便看了我。” 刘文琪:“不知身体可好?” 刘宝楠:“身体还好,只是苍老了许多。他很关心我们,特别是科考。当他知道我们不再参加科考时,很为我们惋惜。但最后还是说,不求仕途,治学也是一前途!” 不提科考也罢,提起科考便会戳到刘文琪痛处,引起了他的反感与愤恨:“八次了,我们都考了八次了,都未中,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考么?还考么?不考了!不考了!”他满满斟上一杯酒,一口饮下。接着,又倒了一杯酒,待要饮,被刘宝楠拦住:“慢点喝,这样喝是会醉的!” “你还是让我醉了好,醒着难受!” 刘宝楠为了抑制刘文琪情绪,便出了个主意,提议说:“有酒不能无诗,我们写首诗吧。” 刘文琪:“好,以什么为题?” 刘宝楠:“来到我们宝应,当然以咏宝应为题。” 刘文琪:“有什么要求?” 刘宝楠:“写一首五绝。我们搞个联句,一人一句,句句都含有宝应,押什么韵呢?就是来鹤楼的楼字韵吧。” 刘文琪:“这有点难了吧?” 刘宝楠:“谁教我们是扬州二刘呢?” 二人抚掌大笑。 刘宝楠稍加思索:“还是我先来吧。水穷古邗沟。” 刘文琪指着来鹤楼:“云起来鹤楼。” 刘宝楠赞了一句:“妙!”接着为刘文琪倒上一杯酒,“酒饮乔家白。” 刘文琪将酒一饮而尽,脱口而出:“经治东门刘!” 两人纵声大笑,直叫痛快。 店家早就准备好笔墨纸砚,请念楼先生留下墨宝。 吃罢了饭,他们便去运河堤散步。 在运河堤上,刘宝楠指着宝应城说:“你看,这城就在我们的脚下!”他又指着浩浩荡荡的运河水说:“你再看,水已与堤平,略有雨水,我们宝应就或为鱼鳖!这条河是条悬河啊!” 刘文琪深表同情:“洪泽湖的嘴,一直张着,第一个要吞的就是宝应!” 提到此,刘宝楠如撕心裂肺:“一到水灾,为了救下面六县,就放弃宝应,宝应是最早最独的受害者!自黄河夺淮后,这样的历史有六百年。六百年啊!”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安平驿站,刘文琪像是发现了奇迹:“好大的规模啊,远远超过高邮的盂城驿站!” 刘宝楠笑着说:“你那是老皇历了!元朝时,宝应、高邮驿站都遭到破坏,明朝重建,本朝又迁移到此。无论是规模,还是水夫徭银,都超过高邮。我们的投资很大,单招待来往官员的费用,就用了我们财政的三分之一。” 刘文琪听了也为之咋舌,不由赞道:“这真可谓是江淮第一驿站!” 进了驿站,驿丞见是念楼先生,赶忙招待,安排一室,奉上碧螺春一壶,鲜果一碟。 驿站内,人来人往,甚是忙碌,似乎招待一大官员。 不一会,驿丞又进室来,悄悄请过刘宝楠来,与他耳语了几句。刘宝楠顿时脸上大变,急忙拉过刘文琪,说了声:“走!” 刘文琪不知究竟,忙问:“怎么回事?” 刘宝楠行色匆匆:“走着说。” 很快走出驿站,上了大堤,刘宝楠说岀了事情原委。原来,驿站正招待着去扬州府的一位河工大臣,洪泽湖水猛涨,需要泄洪,宝应不保。 “那怎么办?”刘文琪也急了。 刘宝楠抹去了头上的汗:“回去找人商量。”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突然起风了,黑云从天边涌来。刘宝楠叫了声:“不好,暴风雨要来了,快走!” 又一声炸雷,似乎炸在堤上。 这炸雷又似乎炸在刘宝楠的心上,炸醒了刘宝楠。 我不能去仪征。 宝应需要我,大运河需要我。 我要有话语权,我要应考。——刘宝楠心里说着。 这番话,又如何向刘文琪说呢? 图/吴琴芳 杨宁光 刘金城,男,1939年生,江苏宝应县人。1962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专业。初为中学教师,后执教于高师函授学校和广播电视大学,曾担任宝应电大教研室主任。退休后,潜心于宝应文史研究作品,作品有《宝应学派研究》、《宝应史话》。 编审/黄河 主编/阿紫 责编/念一 视觉/空青 本文系晚安宝应(ID:waby2019)出品,宝应生活网经授权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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