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的心愿

　　父辈的心愿

　　一个农村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我们兄弟三人，无姐妹，如今都已年过半百。大侄子LK、我女儿先后组建新的小家庭。自父母辞世，老大自然成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主儿。他一家总算熬出了头，大嫂守着老家，送别她的父母入土为安后，终于去了上海，一家得以团圆。今年我也升格为爷爷辈，现在就剩老三的孩子LZ如今还单着，老大为此没少操心。他在本府微信群里提醒又旁敲，情急之下与侄儿的私聊，苦口婆心，不厌其烦，一再交待、叮嘱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展示才华，甚至如何示爱都有细细分解。老大不愧为我们家族的心理、伦理大师，一番道理令大家折服。

　　真是难为了LZ，指导思想虽然很明确，可孩子也有自己的难处，一时急切难下。这不，他单独给二叔我发来一段话，还郑重地列出了标题，道尽了心痛和无奈——

　　“《爱，还得从头来过》：落脚南通已五年，一直单着是寂寞的。年近而立，成家愿望更加强烈。有时候，工作生活中有些不顺心，会想到找一个心灵上的寄托，也想在累的时候找一个人…（这里被他省略一个词），我渴求一个懂我的人在身边。然而，我能够承载的所谓爱，很难如女孩所愿，虽然上天也给过我几次机会，可彼方都吝惜说出那三个字。我知道，我们都生活在彼此难以交集的现实里。抖音里有首歌，每听一次，最后那两句都会深深戳痛我：‘不能结合，不能结合，我比你难过，难过’！”

　　LZ传书的心意我当然能揣摩到，想请我劝告大伯和他的爸妈：急不得，孩子在等待缘份的到来！

　　其实，早先老大一家为了孩子，也是风云迭起，这两年刚解脱出来。

　　在上海辛苦操持“首”等事业近三十年，终于买得60平方的居室，一家子总算有了个窝。对于LK的修学、工作和成家，他更没省心。一直“背”到孩子读完研究生，在沪上谋了一份差事。后来的婚姻大事却是好事多磨。东介绍，西牵线，一帮同学们更是强力干预，就是不想谈。个中究竟，成为悬念，急得老大整天唉声叹气，感觉对不起老上人！

　　也是在这彷徨中，大侄儿微波中转来一段令人心碎的话语，感觉他是在深夜写就，向我真情吐露：

　　“欣慰生于这个家庭，诚如二叔常言，家风勤俭敦厚，至情质朴，熙熙融融。祖辈的品格烙印在我的骨骼里，流淌在我血液里，不敢遗忘，也不曾淡去。父辈的教诲，朴实无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仍未成康庄之道，相信定有瓜熟蒂落时。虽时不我待，想必是路遥需马力……至而立，身未修而体重飙，家未齐而爹娘忧；迈不惑，亲欲结而情未配，子欲养而力不足；身已残而志不坚，生活苟延残喘而远方虚无缥缈……”

　　原来，他在读研时结识了后来的这位大侄媳，虽是同校、同专业、同志向，却一直进行着私密的爱情长跑。也许是知识分子间的细腻含蓄，如同飞船与空间站的精准对接，讲究个分毫不差。孩子们的内心是苦涩的，都想着先在沪上混出来样子来，父辈们有时很难懂的。

　　也是我这个二叔，少不得左右相劝，细细剖析，才解了大家的心结。

　　再后来，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之时，正式公布出来的喜讯又让我们感到幸福来得太突然：“五一”完婚，准备红包！更有喜事连连，当年九月侄孙女降生，这才有大嫂紧急进沪当起全职保姆，就像演绎一出传奇故事。正如一位体己同学感慨的那样：“我早说过了，LK是个重情义的人，与他交心的女同学本来就很多。只是缘份没到啊！你看，缘份一到，我们苦心经营五年的事儿，他在几个月内便一气呵成了！”

　　春节归来，举家团聚。却因赶上疫情，只好改了既定行程，大侄媳网上退了正月初四出国旅游的机票，老老实实地在家陪我们。老大早有盘算，他要我出面，在大伙享用团圆饭时，席间相机抛出话题：劝劝LK准备生个小二子。

　　我也没多作思量，认为义不容辞，这话题我不讲谁讲，这会儿不说更待何时？也就应承下来。待觥筹交错、酒力微薰时，我便侃侃而谈，把生二胎计划当成家族的历史重任给交待了。老三一旁察颜观色，也随声附和。

　　谁料遭遇两名“太极高手”，让一时没招了。

　　对话倒是很直接：“可以啊，二叔既这么关心，就先借上贰佰万，小贴贴我们”，三指并拢，做出数钱的动作。

　　“祖国的大好河山，你们也游历得差不多了，还要跨出国门出去玩，比旅行家徐霞客都牛，还能缺钱？”

　　为了稳住他们，能将这事答应下来，借着酒兴，我索性奔放起来，伸出橄榄枝：“不要说贰佰万，就是在上海框出一块地来，也要帮你们办到！”

　　“呵呵，不是一般的牛！”

　　越扯越远，有点不着调。老三推了推我，压低声音说：“也是，孩子们的生活压力太大了！”。

　　老大抬眼望着墙上父母的遗像，打出悲情牌：“左右四邻都称道我们的爹爹奶奶福气好，三个小家合为一大家，儿孙满堂，令人敬重！将来我怕是没有这样的福份啊！”。侄儿媳妇何等聪慧，早听出弦外之意，悄悄离席，LK只得讪讪地笑着，强调他的客观。但愿今晚的谈话，能烙印到他的心里。

　　作为父辈，希望孩子们幸福，这是我们唯一的心愿。

　　夏集 金奇

　　来源：宝应生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