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

　　老钱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王营西街（子婴河乡耿庄村向阳组）有家小店。站小店的姓钱，他那时四十几岁，三料个子，身体瘦弱，脸皮白而血色不足，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人们喊他“老钱”。

　　老钱做事认真。称一斤盐，少一点，他得加;多一点，他得减。加加减减，他只看秤。秤垂了就加，秤翘了就减，一直要把秤杆弄到像水一样平。村民来卖鸡蛋换东西，他得先检查，剔除破的，然后才上秤称。“一斤二两!”说着，把秤杆送到你面前，让你看秤。“一斤七角，二两一角四分，总共八角四分。”说着，算盘一拨，嘴上再重复一遍，“总共八角四分。”村民要了五盒火柴，两包“大铁桥”牌香烟，五分钱酱油。“五盒火柴一角，两包香烟二角八分，酱油五分，总共四角三分。”说着，算盘一拨，嘴上再重复一遍，“总共四角三分。”“八角四分减四角三分，还剩四角一分!”说着，算盘一拨，嘴上再重复一遍，“还剩四角一分。”拿了火柴和香烟，用端子打好酱油，一看算盘，喊道：“找你钱，四角一分!”经他手的生意，从没出过差错，都说他是“铁算盘”。

　　老钱做生意守规矩。有的孩子嘴馋，拿鸡蛋来换吃的。他知道，大凡孩子拿鸡蛋来换吃的，十有八九是从家里偷来的。他不动声色，上秤称，称好了却大眼睛一瞪，高喊：“要死了，偷家里鸡蛋!”孩子一听，吓得拔腿就跑。“小三子，不要跑，鸡蛋不要啦!”小三子站住了。“来来来，吃颗豆豆糖!”豆豆糖一点点大，一分钱买两颗。听说有豆豆糖吃，小三子回了头。“小三子，你这鸡蛋大，值七分多钱，吃一颗豆豆糖，还剩七分钱。下回不能再偷了，七分钱存在我这里，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小三子自然不敢说，但老钱记了账。小三子爸爸来买香烟，算账时要少交七分钱。

　　老钱以店为家。小店只有一间瓦房，被柜台占去一大半。他用货架隔了一张床的位置，算是房间。一架煤油炉，中午煮一顿，吃三顿。早晚开水泡饭，吃萝卜干。中午炒个蔬菜，或者烧个汤。他人缘好，蔬菜都是村民送的。他有时也改善一下伙食，中午炖一个鸡蛋，放一把水咸菜，能炖一大碗。他很少回老家，因为小店没人看，倒是老板娘经常来。老板娘很漂亮，头梳得滑滴滴的，脑后还缀着一个发髻;盘纽扣的抱身大衭褂子，把女性的美勾勒得恰到好处。老板娘一来，老钱血色不足的脸上便有了红光……

　　夏集镇子婴河小学 翟立跃

　　来源：宝应生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