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授趣事

函授趣事

——日记里的故事

陶春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夏季，伏天来势汹汹，赤日炎炎似火烧。7月2日中午，我匆忙刨几口饭，就冒着酷暑，赶搭大客车，到扬州参加期中集中授课和考试。

　　这次集中，学校函授科热心为学员着想，指定统一住宿地点一一市文苑招待所。但这里的条件，实在太不咋地了，地处市中心交通要道口，路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大小高低喇叭声大合唱；附近工厂也凑热闹，电锯声尖叫刺耳，冲压机械不时关停启动，嗡嗡电流夹杂着哐啷巨响，逼得照明日光灯变成忽明忽暗的霓虹灯；招待所里，为了招徕顾客，还特地开了内部免费录像厅，成天放武打侦探片，怒吼怪叫是常态；招待所门前，一溜边小贩卖西瓜水果，用半导体喇叭扯着嗓子兜售。我们试着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钻进耳朵的噪音还至少七十分贝以上。离开这个鬼地方，走到热闹的文昌阁，都觉得比那里安静得多，耳朵里还残存着轰呜的回响。那招待所的服务员，也难为她们能适应，她们相互说话，像吵架，叫顾客接电话或有什么事，声音必须高八度。

　　在这样乱纷纷的环境里，要听课背书，复习考试，思想根本无法集中，脑子被搅成了一锅浆糊。

　　再说一说，招待所的设施，更不敢恭维，凉蓆霉迹斑斑，被子黏黏糊糊，枕头一股股怪味，唯一的公共厕所，竟没有排气设备，大小便臊烘烂臭异味，只能冲进各个客房，让大家伙自我消化。最难过的是，大热天没有洗澡的地方，你得用脸盆端水，在厕所旁冲澡。就水冲吧，还对不起，不供应热水，只能冷水浴。

　　这样遭罪的地方，学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怨声四起，勉强捱过一宿，就吵着出去自己想办法。有的住进了紫藤园，有的住进了医学院，我们住进了广陵区招待所，这里比文苑招待所好多了，但开始我们的房间不行，是个地下室，屋里四处渗水，水牢似的，住了一天，浑身不自在，忙换了地上房，打算作为本期学习的宝应窝点。

　　学校函授科领导亲自打来电话，严厉批评擅自离开组织安排的指定招待所，是违反纪律的自由散漫行为，必须立即纠正。并重申纪律交代，这次集中学习，只能住文苑招待所。没办法，得服从命令听指挥，马上回来住。文苑所也力所能及作了改进，房间打扫干净，被褥凉席换新，晚上加了炉子烧热水，条件有所改善。只是噪音依旧张狂，笑我们无奈，向我们示威似的。

　　大家自觉增强组织纪律性，发扬抗大精神，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克服困难，坚持下去。但这样咬牙坚持，我们付出了代价，害得我们，不说全校学员，也不说宝应学员，就我们宿舍的三个舍友，被折腾得，一个拉肚子，一个重感冒，一个晚上如厕，刺溜一滑一个整掼，幸亏是小伙子，骨硬皮厚，有惊无险，无甚大碍。全体舍友，成天坐卧不宁，寝食难安。这次集中学习近半月结束，不少学员被拿掉了一层膘，有的像个病秧子似的。

　　我在考试的节骨眼，因县人大要审议我县村委会组织法实施情况，局里急忙给我打电话，令我回去写汇报材料。当即赶回去，连夜熬通宵，匆匆忙忙地写好材料，又火急火燎地赶赴扬州考试，成绩毫无疑问地受到了影响。自己写的那份汇报材料，为驾轻就熟，有些打破常规，我怕县太爷不能接受，再叫我回去改，那就糟糕了。所以，人在扬州考场上，心一直惶惶不安，听到汽车喇叭声，就紧张，以为要把我拎回去。还好，谢天谢地，总算让我把考试应付过去了。

　　考试结束。我们顿觉解放了，轻松了。打算好好聚一聚，闷两口老酒，开开心，冲冲晦气。部分同学表示身心疲惫，归心似箭，没有雅兴，只好散伙作罢。

　　中午食堂用餐，大家草草呑几口饭菜，急忙赶车。

　　坐上大客车，当时车内不像现在有空调，只有驾驶员头顶或身旁享受电风扇，乘客们唯一只能开窗，自然降温。里面像个蒸笼似的，车子开起来，外边风虽呼呼刮进来，但是没有一丝凉意，风裹热浪滚滚地扑面而来。和我们同车的有上届学友，他们的班长苗老师，这时从容地搬出个大西瓜，开膛红囊黑籽，向我们歉一下，他们便纷纷呼噜噜呑咽起来，清热纳凉。看到我们圈子的学员，一个个喉结蠕动，只有咽口水的份。我的内心感到了内疚，你看，人家苗老师想得多周到！细节决定成败，自己得承认，组织协调能力还欠火候啊！（源于1990年7月13日日记）

　　2021年7月19日

　　来源：宝应生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