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服装往事(23)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的大学梦随着“炮·打司令部”的炮声,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湮灭了。1966年的“516”通知宣告“文·革”正式开始,红·卫兵大串·联,砸烂“刘、邓、陶”资·产阶级司令部,从三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就没有安静地读过书,也没有书可读,1974年高中毕业后面临着到广阔天地锻炼,高考已停,主要从工农兵学员中推荐大学生,我渴望知识,渴望能上大学,但学而无门,我搬了无数次家,其它东西扔掉,唯独初中、高中的课本一本也舍不得扔,毕竟里面还有些基础知识。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宣告文化大革·命结束,全国人民紧紧团结在以华国锋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开始新的长征。1977年邓·小·平复出,国家决定恢复高考,广大学子欢心雀跃,特别是插队、插场的知识青年盼到了曙光。对已工作的我吸引力不是太大的,从下乡插队危险分子到手捧“铁饭碗”应该自足了,而且招生简章明确规定,毕业后服从祖国分配。我瞒着家人偷偷的报了名,因为母亲是不同意考大学的,唯一的舅舅大学毕业分到万里之外的新疆,差点把外婆的眼睛哭瞎了。 当时已经上班,也没有时间复习,复习也没有学习资料,亏巧高中的课本未丢,就自己翻翻,也没有压力,更谈不上上补习班。也不敢请假停产复习,考试时才请事假,也不敢说参加高考,防止领导说小青年工作不安心,这山望着那山高。稀里糊涂走进了考场。自以为满腹经纶,实际一肚子“文·革”墨水,“老三篇”背得滚瓜烂熟,一点用场没有,毛主席诗词拈手就来,不敌文言文,作文是写一篇记叙文《苦战》,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总算有头有尾不跑题自我感觉还能及格。数学学个“勾股定理”还能蒙个条吧,其它就一塌糊涂。政治还感觉不错。英语只学个“A、B、C”,考试就蒙吧,总比有人考试选项B字写成阿拉伯数13强得多。本来没有压力,考试后就上班,成绩无关紧要。后来高考成绩出来240分,而录取分数线279分,名落孙山。被母亲知道后,臭骂一顿,彻底打破了大学梦,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高考,也是最后一次。 “文·革”后百废待举,尊重知识的同时要学习知识。县总工会职工学校成为培养有知识工人基地,三个月完成在职培训,达到初中水平。我们已是高中生,不在培训之列,但还是参加培训,多学点不为过。补课学习都是利用星期天或晚上讲课,职校除本校教师外,还邀请宝中名师客座。本人有幸聆听韩励观老师授课,至今难忘。当时是指导如何写好作文,他拿《上甘岭》电影作例,当时战士们已弹尽粮绝,连水都没有,伤员们口干嘴唇皮裂缝,舌头添湿岩,这时银幕出现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歌声,振奋了战士的激情,震撼了全场观众的心扉。想到家乡的水取之不尽,多么渴望来一口甘露,而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缺水又算什么?谁是最可爱的人一下子凸现出来,崇敬心情油然生起,比你夸一万遍强。这就是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产生的效果。那一课全班鸦雀无声,被韩老师的激情讲课征服了,赢得一片掌声,这也是我有史以来听得最精彩的一课,最难忘的一课。培训结束后考试,大多数过关(意料之中),我语数两门仅考了80多分,证明还是有差距。 自从熬秋后,大家把工作重点转到学习上来。徒弟也是“一张介绍信”进厂的,后来去当兵转业县卫生防疫站,一次路过办公室窗口(当时窗外就是陵园前的一条路,防疫站在厂对过),告诉我们可报名参加自学考试,毕业发大专文凭,正合我们意。 自学考试办公室设在大新桥西北角的文教食堂内,两间房间,一间办公室,一间宿舍兼仓库,开始徐明星主任集会计、保管员一身,后来又增加一位内勤,是位女同志,常常找她拿书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是县长夫人,难怪徐主任不好开口。自学考试不受学历限制,不受年限,单科考试不论次数,合格为止,灵活机动,每年两次全国统考,全部课程及格发大专文凭,国家承认学历,调整工资。我们选的是党干专业,因为离11月份考试还有两个月,刚好开考党史、哲学两门我全报了,而陈兄、王兄、童弟都报一门。 名报后只有复习大纲,教材未到,就找近似材料先学起来。天天跑自招办,徐老师也急,因为这是第一次开考,好多环节脱节。等课本到了离考试已不远了。大家分头划重点,相互帮助,党史在文·革期间学个基础,哲学也学个皮毛,主要是学习毛主席《矛盾论》、《实践论》的基础,对其它更深的抽象理论就力不从心。自考办徐老师从南大专门请来教授辅导哲学。城镇大礼堂灯光昏暗,但一大批求学者认真听课,他们来自各条战线,有像我们这样的在职工人,还有机关干部,待业青年,时任宝应县委书记贾彬戴着老花眼镜也在认真做笔记,全场鸦雀无声,反映出对知识的渴望。 全国自学考试时间统一,各省出卷.1983年11月23日江苏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如期在高邮举行。由于第一次开考,各县人数不多,兴高宝三县合并在高邮,考场设在邮中。我县报名大概一百多人,真正参加考试的不足一半。我刚好到高邮纸箱厂出差,坐等弟兄们一起到县一招,一打听,住宿房间几天前就订满了,只剩下一间套房,内有两张床,八元一宿直咂嘴,明天要考试,硬着头皮住下,两人通腿,将就一下。 春节前考试成绩寄到单位,一起去的弟兄们满堂红,我两门全是60分,刚好女儿出世,双喜临门,我终于上大学了,也算是给女儿的一个见面礼。 报名容易学习难。没有校园,没有老师,没有参考资料,只有一本教材,一本复习大纲小册子,全凭自己去领会,每一本书都要读透翻烂,枯燥无味,时常看书看得睡着了,一觉醒来继续。我们虽然是高中生,但肚里没货,麻袋绣花——底子浅,只能笨鸟先飞,死记硬背,囫囵吞枣,每通过一门都要花费大量的汗水,一个念头,抓紧时间学习,一定要赶在女儿上学前完成学业,到时腾下手来还要辅导女儿。 报名容易时间难。当时什么都不缺,就缺的时间。一本教材先要通读,然后细读,最后精读,重点还要做笔记,全要时间。服装厂常年拖班加班,有时赶交货期还要干通宵,我们行管人员好一些,上班有空余时间,也不敢在办公室公开看书,藏在抽屉里,多看一条好一条,有时到保管室布件夹挡中偷偷看个把小时,那里没人打扰,那时我最喜欢出差,公交车上、旅馆里是学习的好地方,每次出差都要带一大堆书,像个秀才赶考。每天深夜,把女儿哄睡觉才腾下时间看书,清晨在院子转圈,为不影响邻居,只能默背。后来搬家到城北铁桥北郊,楼后面是条二里干渠,成片水杉林里清静,是读书的好地方,成为一个天然的大教室,无数个清晨我是脚踏露水在那里度过的。那时电视正放《霍元甲》,可算万人空巷,而我们无暇欣赏,犹如苦行僧。 报名容易考试难。没有考试范围,没有考试题型,没有模似试卷,只靠自己去悟。几个参加的兄弟又当学生,又当老师,相互出题,边考边答,那时柴油机厂姐姐的一间宿舍成为我们学习讨论的场地,我搬家后又挪到三楼空房,时而争的面红耳赤,时而吵的不可开交。这一争一吵效果好,增强了记忆。由于内容多,大家按章节分工,然后相互交流,节约时间。但是也有麻痹的时候,《中国近代史》自认为感觉不错,当时一口气报了三门,花的时间少,结果考了53分,一共12门就只有这一门补考,比第一届晚半年毕业。用了三年半时间拿到了大专文凭。考进法院后,仅用二年半取得自修大法律大专文凭。 学无止境,有了大专文凭不是终点站,2000年我又参加了法院系统组织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与南京大学联合开考的法律本科,这时的学习条件比自学考试优越多了,有专门老师辅导,每个星期到扬州学习,有专车接送,书本费旅馆费全报销,考试有范围,不用大海捞针了,虽然是后学历的本科毕业,但圆了我的大学梦,增强了办案的水平和能力。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大学求学的道路漫长而崎岖,只要努力去攀登,收获是满满的,知识改变命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经常为有这帮难兄难弟引以为豪,是他们一直在陪伴我学习,增加了学习动力,在最困难时相互勉励鼓劲,冲破难关,如果不是他们,可能还沉湎于扑克牌中,随波逐流。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回首往事,我们少看多少电视剧,少逛多少街,多少个夜晚熬灯油,但我们青春无悔,不负韶华,用汗水追逐自己的大学梦。 宝应法院 梁永胜 辛丑年冬小寒作于扬州半闲书屋 来源:宝应生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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