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射阳湖地区流传着一个传说：湖中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开着一种奇特的花，它只在夜晚开放。这种花的根、茎、叶子都是黑色的，花朵却雪一样的白。人们都习惯称它为“黑白花”。“黑白花”从根须到花朵都可入药，尤其是盛开时的花可以让盲者重见天日。相传很多年前在湖边生活着一户以打渔为生的船民，丈夫去世后母亲和幼小的儿子相依为命，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成人后，有一天正在洗衣服的母亲双眼莫名奇妙地瞎了，儿子划船去寻找“黑白花”。没想到这一走便杳无音讯。几十年过后，母亲病重弥留之际，儿子突然回家了，并且带回了传说中的“黑白花”。用花朵熬成汤，儿子一口一口地喂母亲喝着。过了三天三夜，母亲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看见已是满头白发的儿子跪在床前，母亲用力将儿子往怀里拢了拢后溘然而逝。 我相信“黑白花”和关于它的传说一定是存在的。20多年前，被暂借在某文化单位工作的我到里下河地区收集地方风俗和民间歌谣传说时，曾经听不止一个人说起过它。我还曾经和一位研究地方文化的朋友在深夜去湖中寻找过它。其实“黑白花”还有一个听起来更美的称呼，但我更喜欢“黑白花”这个名字，直接明了，平白之中别有味道，让我想到隆冬季节的深夜飘然而至的雪。 “黑白花”和荷花一样也是开在七月，开在水中。后来我多次以看荷花的名义来探访过它。现在，人们总是把各种颜色的荷栽在一起，栽成风景。而“黑白花”总是独自生长，独自开放。传说中的它，两株之间需要相隔一段距离，否则只有一株能够存活，戓者两株一起枯死。多么孤傲神秘的花儿呀。它和同类们生活在同一片水域，虽然彼此分离，却也相互呼应着。如今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它了，甚至连传说也将要失传。其实，就像一个人的心中必须有梦想一样，某处地方一旦有了美丽的传说，那些现实中的风景才会更加灵动丰满。 重复着白天走过的路，穿过老街旧巷。在天完全黑下来时，我又一次来到湖边。白天见到过的树木，房屋，还有各种颜色的花都隐没在了夜色之中。风从四面吹过来，湖水向四面流出去。曾经，我也像这一湖之水一样奔走于四方，只不过湖水奔走是在寻找前往大海的路，而我则是重复着每一个日夜。 站在码头上，我和湖水一起长久地沉默着。黑涵盖所有，白昭示一切。此刻，我宁愿“黑白花”永远不要现身于人们的视野之中。我不知道，一朵只在夜晚盛开的花，一种全身都可入药的植物能不能改变我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就在我将要离开之时，忽然从岸边的芦丛中飞出一只萤火虫。刹那间，我似乎走进了传说中“黑白花”盛开之时的场景。巨大的黑色之上，一点萤光如一朵花慢慢地绽放。它让夜成为夜，让我们已经习惯了黑夜的眼睛重新对光产生了反应，它一点一点地拽住我们的目光飞向湖的深处，飞向夜的深处。 戓许，“黑白花”就在不远处盛开着。戓许它一直开在我们的心中。 七月上旬，邗江作协与扬州日报联合举办了一次“扬州作家宝应荷园采风行”活动。短短两天行程，目之所及的田田荷塘以及水乡特有的古街老巷、淳朴民风，让人流连。尤其荷园之行，不期而遇的彩虹与随之而来的风雨，更让人有所感有所思。 宛若荷上的露珠在阳光下焕出七色的光芒，一样的行程、相同的经历，却在作家们的笔下流淌出不同的人生视角与生命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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