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脆悠扬的曲笛声，伴着淳厚婉转的昆曲唱腔，飞出宽敞高大的龙舟船舱，在水面上回旋荡漾，舱内坚实有力的板鼓垫唱击节声，如在数点那绽放即凋谢、瞬间又盛开浪花，使春寒料峭、水冷草枯的穷乡僻壤增添几许温馨和暖的气氛。让人心醉神迷的这一幕情景出现在哪里？泾河镇西侧的古运河旁。唱的是什么戏？新编昆剧《耆英会传奇》（现藏于南京图书馆）什么时候？清康熙二十八年忆己巳（1689年）春，清帝玄烨第二次南巡驻跸泾河之时。 邑人乔莱（1642-1694年），字子静，号石林，清康熙六年进士。历任内阁中书舍人、翰林院编修、日讲官知起居注、翰林院侍读。为淮河下游水利，上疏《束水注海四不可议》，据理力争。其意见虽为康熙帝采纳，却得罪了权臣，遂中蜚语，于康熙二十六年罢官归里。辟纵棹园，读《易》其中。蓄家伶（戏曲艺人）一部（戏班子），在洗耳亭中自娱。他以北宋名臣司马光败于党争自比，作《耆英会传奇》，讽刺诸奸，贬斥当时一二执政者。剧情是神宗年间，王安石主持新政后，吕惠卿等人打着变法的幌子，与之分庭抗礼，最后原形毕露，为两派所唾弃。 玄烨是一位作事能够首尾照应的明君。对乔的处置并非一罢了之，不闻不问，而经常使用“打一巴掌揉一下”的办法，以求与臣下之间矛盾缓和与谅解。事过两载之后，即清康熙二十八年新年刚过的正月，他要沿古运河南下江浙巡视，想到要途径宝应县城，可能风闻《耆》剧口碑颇佳，也打算观看或审视一下，于是特意颁诏，要乔莱赴泾河御舟中献艺。 恩遇如此隆重，乔莱岂敢怠慢。立即召集家伶，备好各种行头、道具和文武场面，还精选两坛上好的自家陈酿“乔家白”美酒，装上车马，沿运河大堤北行，直奔泾河镇。与护卫军门、执事太监通报获准后，携一行登上龙舟，参拜皇上，三跪九叩，行罢大礼。在玄烨和随行的朝臣和内侍注目下开演。伶人们大多见过世面，并非因临事而惧显得紧张怯场。都把这次表演视为难得的机遇，个个精神振奋，情绪饱满，按照排练时乔莱的指点和说教，拿出看家的本领，向“九五至尊”的帝王敬献才华技艺。演出非常成功，赢得玄烨的赞赏，当场恩赐主要演员管六郎银项圈一只，以示褒奖。以此乔莱家班便荣获“赐金班”美名。看过这出戏的清初著名文人查慎行诗云：“新词演出绕梁间/消得君王便赐金。”后来，查慎行北上，再过纵棹园时还咏道：“春色满园人尽妒 ，君王前岁赐金来。” 接着是康熙皇帝赐宴。趁着玄烨极好的兴致，乔莱提出请万岁品尝家传陈酿乔家白酒。众人闻言皆哑然不语。乔莱不慌不忙地打开酒坛，顿时香气四溢，满室生春。玄烨连声赞道：“好酒！好酒！”金口玉言打破沉寂，竟有人觉得两颊生津，老瘾难耐。乔莱双膝跪地，说声“草民失礼”后仰脖自干一杯，以示无毒。少顷，玄烨示意内侍斟酒，各人满上。于是，乔家白暂时取代舟中自备的宫廷御酒，变成这次宴会的主要饮品。霎时间，“好酒”的赞扬声和着那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船舱，化作酒的王国。微醺之时，红光满面的康熙皇帝口谕，把乔家白酒列为贡品，并叮嘱乔家继续精研酿造之法，四时八节专送京都大内，供皇家选用。因官场失意而心灰意冷的乔莱又获褒奖与殊荣，顿觉暖意周流全身，喜不自胜。回家后，他在习《易》之余吟咏着昆曲，品尝着乔家白，欢愉畅快了好多时日。 往事已远去300多年，岁月沧桑，时过境迁，光阴的流水逐渐冲淡人们的记忆。当年清康熙帝龙舟及船队的御码头早就故址难觅、停泊踪迹难辨了，但清廷《起居注》中白纸黑字的相关实录，见证以往发生的一切，则在历史中永恒。至今人们仍津津乐道“乔家赐金班”、“御封乔家白”、“康熙驻跸泾河”、“乔莱龙舟献艺”等故事，喃喃絮语那消逝的昔日情景。在申报大运河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今天，泾河御码头也应成为大运河风光带上一个值得驻足和注目的景点，让大运河这条线型历史文化遗产增色添彩。古老而又年轻的泾河镇会更加靓丽，无愧于扬州市北大门的称号。 诗云：当年河畔泊御舟， 昆腔雅韵逐水流， 康熙畅饮乔家酒， 赐金美誉传千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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