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据的公路 宝应氾水探访袁术墓

　那天，我与友人陈卫东先生相约去氾水探访袁术墓。

    古镇氾水坐落在黄金水道京杭大运河畔。我坐在的士上，咀嚼苏东坡表兄弟笑笑先生那首《袁术》：

    四代司空倚世劳，可嗟不肖事奸豪。

    妄云名字与谶合，直欲起应当涂高。

    这首精短人物传记道出了袁术可嗤复可悲、可耻更可恶的人生轨迹——

    袁术，字公路，是东汉司空袁逢之子，袁绍之弟。当时袁绍想拥立刘虞为帝，写信告诉袁术，袁术看到汉室衰弱，也有不臣之心，就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否认了袁绍的计划。眼看豪杰归附袁绍，袁术破口大骂：“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又给公孙瓒写信说袁绍并非袁氏子孙。袁绍闻言大怒，以致兵戎相见。

    兴平二年(195)冬天，汉献帝在曹阳涧(今河南灵宝)遭到李傕等人的追击，落荒而逃。袁术这时就召集部下说：“现在刘氏的势力衰微，天下大乱。我们袁家四世都是公卿，百姓都很拥戴。现在我想顺应民心天意，自立为君，诸位觉得怎么样？”大家都沉默不语，不敢回答。主簿阎象上前说：“过去西周从后稷到文王，积累功德，拥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地方，尚且还对殷商称臣。您虽然出身世家，却还没有像西周那样强盛，汉室虽然衰弱，却还不像殷纣王那样残暴无道。”袁术冷笑不语了。

    当时，无论权倾一朝的董卓，还是位极人臣的曹操，始终不敢篡位称帝。袁术充其量是个小人得志、小丑演戏的角色罢了。袁术从孙策处得到玉玺后，野心膨胀到了顶点，终于利用河内人张炯的配合，僭号称帝。除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吕布相信袁术的谎言而攀龙附凤外，时人莫不认为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袁术称帝之后封九江太守为淮南尹，又设置公卿，祭祀南郊北郊，然后横征暴敛，穷奢极侈，造作无端，而民兵却饥寒交迫，乃至百姓相食，惨绝人寰。

    后来，袁术先被吕布打败，又被曹操击溃，走投无路，跑到灊山去投奔其部下雷薄和陈兰，结果又遭到了拒绝。袁术忧愁恐惧，不知所措，出于保命的需要，袁术将那帝号归于袁绍，前往青州投奔侄子袁谭。曹操哪里肯放过他，指挥刘备、朱灵围堵追击。最后，袁术弹尽粮绝，坐以待毙，吐血而亡，至死也不明白：“袁术至于此乎？！”后来，袁术家人扶柩投奔庐江太守刘勋，途经氾水，时值盛夏，尸体腐臭，只好草率安葬。

    车到氾水，我问：“袁术墓在哪？”陈卫东先生说：“就在镇南，没有墓碑，不知具体位置。”接着，拿出《氾水镇志》：“据清代刘中柱《宝应名胜纪略》记载：‘在氾水镇南数武，高阜临河隈，相传为袁术墓。有河夫挖土帮堤，深三四尺见砖门，垂首望之，内有铁棂，空而黑，不知其几何深也。’”

    酒后回到高邮，我记起清代谢元淮《袁术墓》：

    天下英雄操与君，何曾知有袁公路。

    冢中枯骨应已朽，湖上空传三尺墓。

    淮南称帝亦徒然，须臾败灭如飞烟。

    不及高邮张九四，至今犹得苏人怜。

    高邮张九四，即以十八条扁担起义抗元的张士诚。张士诚曾在高邮建国称王，他统治江浙时可谓轻徭薄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时有“陈友谅最桀，张士诚最富”之说。张士诚墓在吴县斜塘镇盛墩村，据说，每年七月三十，老百姓都会到街上烧香叩拜，时至今日，苏州民间还保留着烧“九四香”的习俗。“袁术至于此乎？！”谁还知道袁术当年称帝的国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