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拉二胡和吹锁呐。他从小受家庭影响,加之他极有音乐天赋和后天的勤奋,他的二胡演奏音质纯美,韵味浓郁,技巧娴熟。在左手的揉弦、滑音,运指的弹性,以及右手运弓和弓法,音色变化的细腻及幅度上均都有极为独到之处。然而最可贵的是他演奏时的激情投入,具有十分强烈的感染力,音乐表现得淋漓酣畅。他吹锁呐可以一鼓作气,且从不间断地吹上半个小时以上,目前无人能比得上,还有用鼻子吹,堪称罕见绝技。喜事,吹欢快喜庆的乐曲,白事,吹哀伤的乐曲。在老家他被誉为“农民音乐家”。曾有济南市歌舞团来我们镇商业演出,听说我们镇里有个水平较高的艺人,那天演出时,人家专门给他伴凑,他二胡独奏是《二泉映月》、《江河水》,锁呐是《喜洋洋》,演出惊动了县里的文化馆。最后人家评价“人才难得”。 二绝“卖哭”。这个也是我们宝应乡下近十几年来才有的事,以前谁家的老人去世了,子女们悲怆的痛哭,呼天嚎地。一哭逝者毕生的凄风苦雨,二哭遗弃下的人(往往是伴侣)孤苦伶仃,哭着哭着,便不由自主的哭到自已身上来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起伤心不已的往年岁月。感染得在一边围观的妇女老人会撩起衣襟,揩抹着自己那止不住的泪水。今人的生话,包括我家乡农村人的生活,应该说基本满足了生计需要,有的还进入“小康”阶段,比起往日的缺吃少穿,他们的心中,早已失去了倾诉苦衷的强烈冲动和愿望。尽管新的生活,给予人们会有新的烦恼。泪水是“苦水”酿制的,今人的生活,缺乏了酿造泪水的原料,现实中的他们,实在是哭不出声来!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生前无以报答,死了,临终一场,不哭哭他们,做儿女的,良心对不住逝去的亲人啊!多年的礼教,“哭丧”才是孝道,才是悼念。否则,背地里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对着你脊梁骨的指戳,骂你“不肖之徒”。于是,为了所谓的“孝道”,“买哭”成就了广大的农村衍生出现代丧事的怪胎。有买就得有卖,“卖哭”也就成为小奎所在公司重要的服务项目。小奎的“卖哭”,在我们老家很有名气,他一个大男人,手握麦克风,从死者的小时候,一步一步哭起来,边哭边唱,“如泣如诉”。哭得比人家子女还伤心,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子。我一次,我回老家我们相聚时,我问他,你怎能哭出眼泪的呀,他告诉我,哭时,他想自己老父亲去世时的情形,他贫苦的一生,是辛酸的,也就自然动情了。有时,哭前也会拿洋葱对着眼睛,眼泪也就情不自禁就下来了。 三绝“放焰口”。我们宝应上人(宝应土话,就是指长辈)去世,六七四十二时要做“六七”,一周年和三周年的时候要做“头周年”、“脱孝”,这无非是为了忘却的纪念,期间必要请和尚来“放焰口”,有些大户人家亡人出殡前一天也要“放焰口”的叫“发脚焰口”。小奎和尚是最有名气的,请他亲自上场,还是提前预定。我们所见的都是些不入寺庙,收工回家见婆姨抱儿孙的和尚。和尚在他们不是一种境界,而是一个职业。小奎和尚朝上席一坐,喊一声不知什么内容,反正很响亮,一台“焰口”就开始了。坐在两边的各四人,分别念起经文来,有些人熟练经文就闭了眼睛卖力地吟诵,有些才学徒的小和尚,还要不停用手沾些口水翻那手抄的经文。和尚也不都是念经的,其中两边还有敲木鱼、敲鼓、敲铜锣的。这样一台焰口就很热闹:两张桌子拼起来,小奎和尚坐上席,旁边各做四个和尚,朝门的一方是一张小的供桌,上面香炉蜡烛供奉着被超度者的排位“先考××”、“先妣××”,地上放一个烧纸钱的火盆,前面放一个蒲团作拜垫。桌子上若是放了宝塔状的灯具就叫花台焰口,若是空无一物就叫平台焰口,花样不同,热闹程度与价格自然也差异。放一台焰口的时间要一个小时的样子,期间“小奎和尚”要走下位子来请子女在“经单”上画字,一台焰口是哪个儿女花的钱献的孝心就由谁来画字。名字早就写在“经单”上,只要在下面画一个十字。然后烧一些纸钱,和尚们就继续念经。至于和尚念得是什么经,你若是追问他,则回答是“金刚经”。有一次,我回老家,我问小奎和尚,他才揭底告诉我,他糊涂地大叫一声“主家开始烧饭”,下面的锣鼓家伙一响,众和尚就跟着念叨“多放些味精少放些盐”、“宝应到苏州,苏州到宝应”之类,如此往复。他还念过我们儿时的古诗“鹅鹅鹅”,甚至念过“毛主席语录”,我目瞪口呆,真的无语。 四绝酒量。由于红白喜事,主家都要邀请他们入席,几乎天天喝酒,炼得他酒量大增。他的酒量也大得惊人,据说千杯不醉,来者不拒,从来没醉过。我们乡下人办红白喜事用小酒杯很少,喝酒一般用碗,他是一碗一碗的喝,他的酒量可见一斑。 由于相距两地加之工作的缘故,我与他联系也仅通过春节期间发发短信拜拜年,关于他的相关近况,也大多数通过老家来人透露给我。二00八年五月二十七日,是我母亲十周年纪念日,一切事务他早已帮我安排好,安排去村头接我并为我接风洗尘。席间,他偷偷告诉我,这次为你母亲“放焰口”,绝对没有“宝应到苏州,苏州到宝应”,更没有“鹅鹅鹅”,念的是一个字不漏的真“金刚经”。让我敬佩的是,他没有让他子女接他的班,他的一个女儿,中专毕业后,去了日本留学,他的儿子,去年考上了苏州大学一本(据村里人讲,他儿了很聪明,成绩一直名副其实,他的愿望是清华北大,高考几天,他生病了)。只可惜,小奎和尚去年八月份送他儿子来苏州读大学时,曾打过我家的电话,由于无人接听,他也就没有来。我也不知道,我何时能再见到我的兄弟小奎和尚。 王晓山2011年2月19日于清香书斋原题《我的兄弟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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