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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应乡村回忆 取鱼之乐

2014-2-21 15:11| 热度:10310 ℃ |作者:何平|来源:山阳客的博客|我要投稿

  苏北里下河地区被誉为鱼米之乡是一点不过分的。稻米就不说了,说说鱼吧。  山阳人不叫捕鱼,也不叫打鱼,叫取鱼,有点文言的意味。取鱼的方法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可以运用各种不同的器具、在不同的季节、捕捉不 ...

  农民有句绕口令:“罩鱼要罩刀子鱼。”你能用较快的速度连说三遍吗?呵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一种叫扳罾。罾是一种捕鱼的网具,一般是选取不太宽的河道,在河道两边支起毛竹的支架,网的四角有两个或三个固定在毛竹上,而一个或两个角是通过滑轮可以绞动的,有类似绞关的扳手,扳动时通过收紧绳索将放入河底的网收起,四角露出水面。取鱼的人事先将麦麸、糠皮粉炒熟调上香油,放在罾里作饵,吸引鱼儿入网。等网内的鱼多了,就起网,起网后可以看到鱼儿在网内跳动,再用长竹竿做的抄网把鱼抄来。


  到了夏天,扳罾的就出现了。因为这时农活不忙了,扳罾是比较专业的,而且这一套家活事儿是比较复杂的,而且要占用较多的时间。支罾前要凭经验选好位置,支罾要花上大半天功夫。然后过一个小时或几十分钟绞一次绳索,取了鱼就养在水桶里,有过路的人会来买。扳罾的就睡在罾旁边,一个地方要住了好几天才会挪动新的地方。
  扳罾取到的鱼一般不太大,有鲫鱼、白鱼、黄鲹、鳊鱼,还有更小的罗汉狗子等小杂鱼。别看这些鱼小,可特别鲜美。农民说,刚取到的鱼一收拾就用河里的水下锅煮,放点盐就行了,无需油和任何佐料,这叫“河水煮河鱼”,美不可言。宝应人吃这种小鱼是有独到的功夫的,用筷子搛住鱼头,送入嘴边,上下唇一抿,舌头搅动,同时筷子缓缓拖动,只见鱼的完整的骨架出来了,鱼肉没有了。中央台的《舌尖上的中国》竟然没有这一出,太差劲了,这才是真正的舌尖上的功夫呀!

  还有一种叫张丫子。“丫子”也许只有白马湖畔的人才知道是什么物件。它是用竹蔑子编成的,是直角形的空心圆柱,大约七八厘米直径,直角每边长五六十厘米。它的一边口是喇叭状的,鱼进得去,出不来。另一边有一个可摘下的套子,摘下套子就可以取鱼。丫子一般用来捕黄鳝和泥鳅。

  张丫子的张是动词,放置的意思。这是很有讲究的。一般是放在小渠的边上,丫子的口一半在水上,一半中水下,如果全部在水下,就会张到蛇。丫子里也要放诱饵,就是蚯蚓,黄鳝是喜欢吃蚯蚓的。张丫子大多是农村小孩子的事,早上出去放上十来个丫子,傍晚就去收了,可能就有收获了。
  黄鳝苏北叫长鱼,丫子能张到比较粗大的长鱼,用剪刀剖开肚子,取出肠子,切成段红烧,这道菜叫“大闹马鞍桥”,因为长鱼被切成段,就像马鞍又像桥的样子,如果和肉一起烧,那就更棒了,其肉嫩爽滑,肥腴鲜美。
  一种叫叉鱼。就是用鱼叉叉鱼。鱼叉是一个用熟铁打制的七根刺的尖叉,而且有回刺,装在一根直的竹竿上。叉鱼有点像飞梭标,看准了池塘里的鱼,便将鱼叉掷出,鱼叉刺中的鱼就连在了鱼叉上,然后划着船过去取回鱼叉,也就取到了鱼。这种方法似乎有点残忍,一般是叉黑鱼。黑鱼性大,不容易捉捕。叉鱼也是在夏天,鱼在水里热得缺氧,要浮到水面上来透气,这就成了叉鱼人的目标。
  黑鱼可以剐成鱼片炒,骨架和鱼茸可以烧汤,白如奶液。农民们的口语:“煮鱼烧鱼汤,一顿大吃刮。”过年农民的锅屋(厨房)上最常见的对联就是:“煮白米饭,烧黑鱼汤。”那就是当时农民心中的共产主义呀,比土豆烧牛肉强多了。
  农村很多年青人都喜欢叉鱼,夏天的中午,就扛着鱼叉到池塘边转悠了,一两个小时也能弄上好几条鱼呢。我们叉不到鱼,借他们的叉叉几只田鸡解解馋。
  一种叫摸皮衩。其实应该叫穿皮衩摸鱼。摸鱼在农村是常见的,有的小孩子把小河沟两边用土垒实,再舀掉一些水,便光着屁股在水里摸了,还真能摸到鱼。但我说的摸皮衩是冬天的事,那也是很有技术的。摸皮衩的人穿着用橡胶皮做成的连裤子的衣服,只露出一双手和头,然后站到齐胸深的河里摸鱼。冬天水温很低,据说摸鱼人把手伸进水里不动,鱼儿会趋向温暖而游到摸鱼人的手里,便自投罗网了。
  摸皮衩的一般是在池塘里摸,而池塘里也会有放养的一些家鱼,比如青鱼,山阳叫青混,或草鱼,山阳叫草混,常见的要二至三斤一条,大的还有五六斤的。这些鱼可以醃制成咸鱼。当然红烧也是很好吃了。www.ibaoyin.com
  一种叫老鸦(这个字读如蛙,但找不到正确的写法,姑且用鸦字代替),学名是鸬鹚,又叫鱼鹰。一条小船的船帮上停着十几只鱼鹰,鱼鹰们的脖子上,通常套有一根麻织的细绳子,以防它们私吞大鱼。一个渔人撑着船。他一声口哨,鱼鹰们便一头扎进水里,片刻功夫,鱼鹰们陆续钻出了水面,喉咙里塞满了鱼。渔人一手一挤,鱼鹰嘴张开了,渔人取出鱼扔进舱里;又顺手拿出一条小鱼填进鱼鹰嘴,用手一抻皮条的活扣、将其皮囊解开,小鱼便进了其胃中。

  看老鸦捉鱼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但有人嫌那鱼是从老鸦嘴里吐出来的,有时上面还满是老鸦的唾液,觉得不干净,不喜欢吃。其实要在市场上买的鱼,谁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捕来的呢?
  有人说,你写了这一大篇,怎么没有撒网捕鱼呢?一那是渔民的事,我写的是农民的事,二是那太普通常见了,没有我写的这些方法有趣。当然,现在这些方法大概都看不到了,因为现在的山阳是在湖里围网养殖,用簖箔竹栅隔成一个个小的区域,成为一个个养殖户的领地,不需要那么些不同的取鱼之道了,也失去了许许多多的乐趣。这些美好的风情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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