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重建泰山殿的消息传出后,随即引起各方的热议,人们奔走相告喜形于色,为长期失望后重新升起的希望而欢欣鼓舞。我曾应邀参加重建泰山殿的座谈会,较早得知这一信息。会后又做一些调查访问,实地踏勘和史料研读,视线中消失多年的名山古刹,便逐渐在我的脑海里具象。 从前,宝应县城周围有七十多座庵观寺庙,最大者即泰山殿。它南起牌楼口,北至泰山西路,方圆占地二百余亩,寺房二百多多间,规模宏大,气势雄伟,乃当之无愧的江淮巨观。成书于明末的古典小说:“名著《梼杌闲评》第一回中说;“将过午牌时,忽闻一阵香气飘过,(朱工部)遂问道:到何处了?巡捕官禀道:“已过泾河。离宝应只有二十余里,香气越发近了,便问:香气是何处的?巡捕官道:宝应县城北泰山庙(殿),香烟最盛,四季皆是挨挤不开,香气尝闻四五十里,。”接下来又写道:“朱公上轿,各官跟随,一行仪从来到庙中。只见人烟凑集,香气氤氲,果然好座庙宇。但见:凌虚高殿,福地真堂。凌虚高殿,巍巍壮若斗牛宫,福地真堂,隐隐清如兜率院。花给深境寂散天香,风澹谷虚繁地簌。珍楼杰阁,碧梧带雨尝遮;宝槛朱栏,翠竹空留拥护。风云生宝座,日月近雕梁。龙章凤籇,悬挂着御墨辉煌;王简金书,镌勒着神功显赫。钟鼓半天开玉道,香烟万缕拥金光。万方朝礼碧霞君,永护漕河福德主。”阅读这些色彩斑斓的文字,至今仍心潮邀盈,为我们宝应曾经有过这样的寺庙而自豪。此后泰山殿又几经修葺和扩建,逐渐发展成为雄踞大运河东岸的宗教建筑群。 泰山殿之所以大得出众,不仅因为宝应城乡及四面八方信众舍得捐资解囊,还在于它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寺中释、道、儒三教一体相安无事,广大善男信女和谐相处,在十分融洽的气氛中,各自寻求至真至善的精神境界。 泰山殿除山门“天下第一名山”坊和街对面的照壁外,前后共七进,自南各北,排列在一条中轴线上。第一进弥勒殿,供奉的是坦胸露腹笑容可掬的布袋和尚。两旁分列俗称为四大金刚的四大天王,殿后神龛中,是手执降魔杵护法韦驮。这是佛寺常见的陈设。第二进是岳王楼,楼上供奉南宋抗金民族英雄岳飞,楼下则是捧读《春秋》的关圣帝君。这两位以“忠义”享誉后世的“军神”、“武圣”,作为儒家思想的代表,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第三进是砖石结构的拱形建筑无梁殿,供奉着神态各异威猛逼人的二十八宿像,这些尊神属于道教。第四进为梳妆楼,原为道教设施,清光绪四年(1878)泰山殿改为丛林后,陆续作了一些调整,民国二十五年(1936)易名为大悲楼,即供奉密宗六观音之一的千手千眼大悲观音菩萨。楼前有一株状若巨伞的千年古槐,每临盛夏浓荫蔽日,凉爽之极。第五进是大雄宝殿,原名圆通宝殿,又名碧霞宫。殿内供奉碧霞元君铜铸塑像的大香炉,香炉两侧各有一只高于三尺的花瓶和烛台。此四件和铜像均为明代铸造。天井正中高一丈余三层宝鼎立于石雕基座之上,把大殿映衬得更加壮观。第六进是玉皇阁,底层为潮音洞,二楼供奉玉清太上老君的三清神像。三楼供奉天上最高统治者玉皇大帝;所惜这些都在八十年前某日夜间的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出潮音洞北行,是宽三十余丈的大天井,一条东南走向的小河将其分为两半,河上有砖拱丹墀桥,河两岸四株参天银杏临清流而立。最后一进是更为高广的大观阁,第一层供地藏王菩萨,第二层供奉观音菩萨的正相,第三层供奉的是佛主释迦牟尼。高阁东侧有钟楼,西侧是鼓楼,一派佛寺主体建筑的格局。 泰山殿有着灿烂的宗教和民俗文化,是其香火旺盛和根植于民众心中的重要原因。彰显泰山殿丰厚文化底蕴的,不仅是巍峨的楼阁,参差的殿宇,精美的雕塑,多彩的法器和悦耳的梵音、道曲和诵经之声,这些都可能会随着寺庙的颓败而消逝,可是那些诗文、楹联等非物质的东西,则会世代相传长留人间。在吴敏道的《新造观音阁碑记》和七律《玉皇阁》、刘永澄的七绝《观音阁》、释净铎的七律《大观阁纳凉与张明府分韵》、郭昂的七律《登大观阁》等作品中,泰山殿不仅是庄重严肃的宗教场所,亦为人们陶情冶性遣兴散心的绝好去处。周恩来表兄陈式周的《比登临楼笔记》中,有几副关于泰山殿的楹联,现将桂林侯东洲撰写的《观音阁联》抄录于下:地尽两淮,天钟八宝,荡荡乎空阔无边,有如带长河绕郭。汉侈鱼盐之列,隋通汴泗之流,唐夸转般之术,宁画平分之策,煞弗英雄智力豪杰经营。至今一统车书,万国梯航行瞻泰岱;楼高百尺,台上三休,巍峨乎闳模大启,喜翚飞轮奂凌霄,东回沧海之澜,西吸洪湖之水,北阻射阳之涨,南扬甓社之波,仰叨帝女灵慈神明默佑。常愍此众生疾苦,四时霖雨洒江城。这副长联大气磅礴写得精彩,罗列了宝应的人文历史和地理经济,读后即让人生出要熟记背诵的欲望。至于那些风情民俗以及许多富有神话色彩的故事传说,更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随着泰山殿重建工程的进行,上述一切都会复活,并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当年依大运河东堤建成的泰山殿,曾是宝应城北一道靓丽的风景,堤上的车马,河中的船舶,都会因此而放慢速度,南来北往的行人更要左顾右盼驻足流连。历经四百四十多年的人世沧桑。斗转星移,时过势迁,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重建泰山殿是新课题,负载民众的愿望。然而,我们坚信今人的智慧和力量,定会不负众望,写好这篇大块文章,交上一份完满答卷。有老人说,泰山殿建筑群形如“赏”字,等到那一天,我们就尽情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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