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我在宝应县农机厂当工人。当年农机厂有一个民兵战术班,威震宝应城乡,赫赫有名! 一次,江苏省军区司令员来宝应检查民兵工作,听到汇报后,提出要亲眼检测一下农机厂战术班的实战演习。 省军区司令员要亲自视察战术班演习,在当时可算是一件大事,对战术班也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对这次演习,县人民武装部领导和县机关民兵团领导都高度重视,做了周密安排。 演习那天,艳阳高照。紧挨农田旁的大操场边,坐满了来观摩演习的全县各公社的民兵营长和城镇各单位民兵负责人。 司令员一身戎装,手戴白手套,威武的肃立在战壕后面的山坡上。 班长周扣成持枪跑步上坡,向司令员敬礼:“报告司令员,战术班集结完毕,请指示!”司令员回礼后命令:“开始吧!” 周扣成真有大将风度,为缓解我们临战前的紧张情绪,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开起了玩笑。 跑回战壕,周扣成通过身边的民兵传令,招来了担任副班长的我和第二战斗小组组长茅於栋。我们以为他有什么具体要求需要布置,山坡上的司令员和观摩的民兵负责人可能都有同感。 再也没想到,周扣成却模仿起电影《地道战》里鬼子山田的口吻,右手朝前一指,对我说:“你的,这边的干活。” 左手朝前一指,对茅於栋说:“你的,那边的干活。”然后说:“你们的,明白?” 我和茅於栋差点笑出声,忙点头哈腰,连声回答:“明白,明白。” 周扣成又朝我屁股踢了一脚,笑喝一声:“滚!” 我和茅於栋捂嘴忍笑,提抢跑回自己的位置。 周扣成右手用力一挥:“上!”我应声而起,带领第一战斗小组箭一般跃出战壕,弯腰“S”形向前急进,然后用标准动作卧倒、出枪,三个人呈品字形趴下。 周扣成左手又用力一挥:“上!”茅於栋带领第二小组窜出战壕,沿左翼挺进,也呈品字形卧倒。 周扣成亲率大个子吴家言的机枪组居中跃出,第四小组垫后。 这时田埂四周“轰隆隆,轰隆隆”爆炸声四起,这是烟火后勤组模仿敌炮火阻拦点燃的大小土炸药包。我们战术班就在“炮火硝烟”中,一会儿卧倒,一会儿疾跑,交替着向前穿插。 突然,我们身后传来复员军人施永昇紧张的声音:“报告班长,毕洪明受伤了!” 好开玩笑的周扣成以为施永昇也在开玩笑,掉过头厉声呵斥:“不许瞎说!” 再次传来施永昇紧张的声音:“毕洪明真的受伤了。” 周扣成喝令停止前进,让全班卧倒,和我提枪跑过去。只见爆破组的毕洪明脖子后面鲜血直流,捂住伤口的右手也满是鲜血。原来作为敌炮火阻拦的炸药包,是我们用木桩捆绑着固定在田埂旁,炸飞的木桩断片碴口锋利,把卧倒在不远处的毕洪明脖子后面划开了婴儿小嘴巴大小的伤口。 这下假戏真做了。卫生员郑有菱赶紧跑过来,打开药箱进行战场救护。幸亏平时经常训练,身为县女子篮球队队长的郑有菱身手又敏捷,几下就包扎好了。这次意外事故和战场救护,倒让实战演习变得更加逼真了。 周扣成问脖子上裹着厚厚纱布的毕洪明:“能不能打下去?”毕洪明坚定的回答:“不碍事!”周扣成手一挥,战术班冒着炮火继续前进。 我们四个战斗小组穿过田埂,分头冲进了大操场开阔地,开枪掩护交替挺近。“啪啪啪啪”枪声密集,尤其是大个子吴家言的机枪火力十足。打出的子弹是我们拔出铅弹头,然后用牛皮纸裹成弹头形塞进弹壳,既安全,击发时枪口冒火,枪声清脆。那场面像极了电影中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的精彩镜头。 越过开阔地,我们扑近敌前沿阵地。远处山坡上,有一座我们用大拇指粗的铁条焊制的敌碉堡,隐蔽在一颗大树下。我们的任务是炸毁这座庞然大物,结束战斗。 担任第一爆破手的毕洪明,忍痛爬进坡前的一处掩体,抱起炸药包实施爆破。根据事先的安排,他一出掩体就假装被敌弹击中,上身一挺,手捂胸口,光荣“牺牲”。 担任第二爆破手的我,立即前仆后继。 我打过多年排球,滚翻和鱼跃是我的拿手好戏。我一连几个滚翻,接着一个鱼跃,飞进毕洪明“牺牲”的掩体,毕洪明躺在地上朝我挤眼。我抱起他的炸药包,飞出掩体。身后传来周扣成喊声:“打!”命令战术班加强火力掩护。我疾跑几步,翻滚几下,又匍匐几步,呈之字形向碉堡前进,完全是模仿电影里董存瑞炸碉堡的动作。 扑到碉堡前,我把炸药包靠上去。这时大操场一片寂静,等待着胜利的一爆。 我们战术班以前也搞过几次类似的演习,但碉堡没有这么大。为安全起见,自制的炸药包小很多,导火索也较长,返回掩体后要等一会炸药包才响。 这次演习,碉堡直径3米多长。我和毕洪明瞒着周扣成,把炸药包加大了一倍,导火索也剪短了一半。我这次还把土扒松,把炸药包塞在了碉堡底部的铁条下。 这下可有好戏看啰! 我拉燃导火索,接连几个滚翻回到毕洪明“牺牲”的掩体,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听一声巨响,震得耳朵嗡嗡直叫。巨大的爆炸威力,把粗铁条焊制的碉堡炸飞起来,麻花般七扭八歪。我和毕洪明都被震得离了地面,拳头般大小的土疙瘩噼里啪啦飞落满身,砸得脑袋生疼。 碉堡旁的大树轰然倒地。 周扣成率领全班冲上山坡,举枪欢呼,演习博得了满场喝彩。 司令员接见战术班,伸出大拇指,夸我们的战术水平和战术动作不亚于部队教导队。 毕洪明被赶紧送去医院,伤口缝了好几针,至今脖子后面还留有一处“光荣疤”。 机关民兵团长张同庆乐呵呵的掏钱,为炸倒的大树向当地生产队赔偿了损失。 当年不知县里哪位摄影高手,抓拍了我准备跃出战壕,飞身炸碉堡的镜头,冠名为“民兵爆破手”,放大了张贴在宝应县城的宣传橱窗里,送给我的一张珍藏至今。如今一并发表,以增加文中描述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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