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氾水人,没有见过泰山殿。但我们家和宝应刘氏五之堂是本家,民国年间每逢清明节祖父刘少卿总要带我父亲刘兰生到五之堂来祭祖,典礼以后便参加数十人的家族聚餐,称为“祠堂酒”。(父亲祖籍在小官庄双河村刘老庄,明朝刘永沁后代。母亲高秉纯是小官庄本镇人,明朝高昭后代)。他们见过泰山殿,常向我们孩子讲述宝应泰山殿是江淮巨观,如何雄伟壮丽,如何神像众多,使我小时候就对泰山殿心驰神往。 1967年我于氾水中学高中毕业,1968年下乡插队种田八年,1976年招工后调卫生局,为创办合作医疗又在农村奔波十多年。1991年宝应县成立文联,沈立德主席调我任秘书长。92年参加创建开发区,93年调任县政协文史委员会副主任兼县文联副主席,我便开始走访老人,广泛搜集泰山殿资料。 当时文史委的张金生主任和成明珍主任都把我当作小弟弟,对我关怀备至。张主任带我看了泰山殿原牌坊的两根大石柱和纵棹园南门的两个石狮子,说是泰山殿难得的遗物了。成主任送给我两副长联:一是“览胜极层巅,……关心忧乐更何人?”我分析后说这应当是玉皇阁上的楹联;二是“地尽两淮,天钟八宝,……四时霖雨洒江域。”我分析说这应当是观音阁上的楹联。(两联详见本人拙作《关于重建泰山殿的几点思考》)。最为难能可贵的是科委陈宗道科长给我看了他家珍藏的泰山殿前牌坊的照片,县博物馆开馆时,我向季寿山馆长推荐,把这张照片翻拍放大在墙上展览;后来我又推荐给城建局张银中主任,把这幅照片又收进了他的《宝应建设巨变》大画册。 1991年,我在县图书馆查阅到了一套清初乔莱编写的《康熙宝应县志》,见到其中有他请兴化处士顾符稹画的白描插图《宝应十二景》,这是当时的写实之作,我通过古迹排查法认真核对,认为其中《霜林晓发》一图中的小楼,当为泰山殿中的观音阁。于是我便把这十二景复印一份收藏。1992年为纪念宝应县定名1230周年,我编写了宝应历史专著《运河明珠宝应》一书,次年由省政协出版,定为江苏文史资料第70辑赠发各县,并报全国政协存档。我把当时已收集到的泰山殿资料编写成一个长篇《泰山殿——“天下第一名山”》,置于书中第99—105页,向宝应人民较为全面地介绍了已消失的泰山殿当年的实况。1996年秋我县历史文化研究家协会主席梁鼎成同志特地告诉我,他收藏有一本清初小说《梼杌闲评》,有当年泰山殿的真实记载,邀请我到他家一阅。第二年我买到了这本书,但书名改成了《明珠缘》,被列入“中国古典十大情缘小说”之一。 县图书馆古籍部负责人周树怀老师对宝应历史颇有研究,他也是我们宝应的“制谜大王”,1998年春季的一天,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他说他发现了一位91岁高龄的周国瑞老爷爷,他年青时为泰山殿菩萨妆过几次金,所以对泰山殿了如指掌。我们非常高兴,请树怀兄约定一个日子,在他的办公室,文史委许荣干、张金生,成明珍和我四位主任一齐与周老见了面,他虽然是耄耋老人,却身板硬朗,耳聪目明,精神矍烁。他经过认真的回忆,为我们讲述了当年泰山殿七进大殿的布局和各殿所供奉的菩萨,他说泰山殿的建筑布局非常高超,实际上是个赏心悦目的“赏”字,又说碧霞宫前有副楹联,叫“朝夕焚香,世上无二宝地;晨昏秉烛,天下第一名山”,可以说这是关于泰山殿的第一手资料,我做了详细的记录。根据他的讲述,结合清初《霜林晓发图》,我精心绘制出《泰山殿复原图》,经他核对修改后定稿。 此后不久,范承祚大使回乡住在干招,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诗文爱好,蒙他不弃把我看成小兄弟,赠送我他自已的著作《万里千诗》,我也把自己的著作《运河明珠宝应》与《中国荷文化》赠送与他(书中都有他的诗)。在梁联标县长的支持下,我又和仇学程部长编印散发了《范承祚的乡情诗》。我知道他家住在北门外,他小时候常到泰山殿玩,那天我便拿出《泰山殿复原图》请他斧正。他非常高兴,说:“你真是一个有心人,画得不错。”认真审阅,又提出一处修改意见,并说:“我清楚地记得,大殿碧霞宫前的台阶是八层。”又说:“阿尔巴尼亚领导人霍查、谢胡来中国访问时,我为毛主席、周总理做翻译,事后周总理问我:小范,宝应有个八宝亭和泰山殿,你还记得吗?我说:离家虽久记忆犹新,很出名的。周总理少年时期在宝应住过一年,到这两处玩过,阔别数十年后居然还记得,他超人的记忆力实在令人钦佩。” 宝应县佛教协会会长、宁国寺住持方丈明波大法师,解放前夕曾在泰山殿住过一段时间。他为人谦和大度,不但精通佛理,而且能书会画,德高望重,我对他十分崇拜和敬重。一天我又带着此图到宁国寺请他斧正,他见了眼睛一亮,仔细查看,说:“像,像!你是在为宝应做好事啊。”提出一处修改意见,不许我走,特地为我倒杯茶,对我谈起了他的往事:他说解放前在宝应他曾任过一宿庵监院,在泰山殿只作过短暂逗留。民国初年泰山殿的藏经楼(观音阁)已被大火焚毁,筱修方丈就把泰山殿改名为圆通禅寺,民国二十五年梳妆楼又改称大悲楼。抗日战争时泰山殿又遭严重破坏,解放后文革前基本被拆光了。后来在文革“破四旧”的冲击下,宝应寺庙尽废。他于心不甘,为弘扬佛教,文革后他在水门桥西原明志佛堂重建圆通禅寺,1982年建成,1990年得到扬州市政府正式批准。1993年他受县政府委托,又为重建宁国寺作出了巨大贡献。吴钟云同志把我的《泰山殿图》刊登在1998年6月12日《宝应报》上,波老特地复印了几十份,每个和尚发了一份。此图又被收入城建局《宝应建设巨变》大画册(张银中主编)。2006年1月,扬州市政协文史委员会又把此图收入大运河申遗画册《扬州古运河》一书。此图为将来县政府可能恢复泰山殿提供了形象资料。 我县画竹名家,王石桥的大弟子陆正国先生,听说我搜集泰山殿资料,特地打电话邀我到他画室品茶小叙,他说:“到解放初大殿(指碧霞宫)后面的建筑已不存在了。1958年大跃进以后,大殿被粮食局做仓库,我随舅舅去玩过,菩萨像(指碧霞元君铜像)极为高大,我们小孩子都要仰头看,害怕人。1960年我亲眼看见砸毁了菩萨像。大殿不是“破四旧”拆的,文革前就被拆掉了。”实际上是徐向东任县委书记时大殿被拆除的,他在城东砌了个“向东大会堂“(即影剧院),无线盖瓦,屋上只盖了油毛毡,多年后才盖瓦。 现在剩下的牌坊中间的两根石柱,西边一根就嵌在我六婶家的墙壁上。我六婶叫胡开阳,原是城镇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我又向她了解,她说她小时候常去玩,记得大殿里有许多根高大的柱子,很粗,十岁的小孩三个人手拉手才抱得过来。大殿四转墙壁上镶嵌有几十块诗词石刻,(都是明清两代名人过宝应的大家手笔)。我听了感叹不已,这简直就是座文化宝库啊!可当时的社会左得出奇,砸毁文物,实在气人。高邮的文游台保下来了,连宋代苏东坡等人诗刻都保存了下来,印成《文游帖》全国宣传,而我们宝应连明清时的名人诗碑都保不住,拆之毁之,岂不痛心。其实古人有许多值得我们今人学习的地方,我之所以爱好古文化,就是觉得现代人太浮躁。明清时的宝应城虽然不大,却规划合理布局优美。一河中贯,双桥高耸,“十里次舟楫,二桥通往来”。桥西的县衙建于宋代,不但面临大街,而且向南又开县南街直通八宝亭。在城市纵线上,自南向北儒、释、道依次排列,即南有孔庙、儒学、鼎甲坊,中有唐代古刹宁国寺,北有江淮巨观泰山殿。城之东又有一座面积广阔水木清华的纵棹园,实在是一座小巧玲珑的旅游古城,难怪乾隆皇帝六下江南,五次在宝应停舟策马了。 2004年我退居二线,不但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我积极响应国务院“抓紧抢救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号召,收集、整理、编写了宝应民歌、民谚、民间故事集《宝应采风》一书,2006年1月由中国文史出版社正式出版,成为当年宝应荷藕节县政府的礼品书,载于当年文化部的《文艺年志》,荣获全国“百花文学奖”。书中我收入了关于泰山殿的八个民间故事和建筑布局小考。2009年9月,县政协举办“加快发展旅游产业”论坛,我提出了《关于重建泰山殿的几点思考》,后被收入论文汇编。因民心所向,县政协副主席、县委统战部部长吴晓荻同志专心致力于恢复重建泰山殿,2011年秋县政协又举办了“保护利用安宜古城,焕发运河明珠风采”论坛,我又发表了《原泰山殿所供神像》一文,供县委统战部、民族宗教局和佛教协会参考。 泰山殿曾经是宝应人民的骄傲,不但我对它情有独钟,而老一辈人更加怀念他。十年浩劫“破四旧”烧的砸的全是国宝,当年“文革”是何等的无知。如今全国人民都在为实现复兴中华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各地都在恢复古迹,开发旅游。县委、县政府决定重建泰山殿,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堪称盛世华章,大快人心,福泽后代,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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