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士大夫似乎有建置私人园林之好,宝应的士大夫也不例外。明、清以来,宝应知名的私家园林就有八十余处之多,仅乔氏家族在城乡所建的有十三处,纵棹园最为著名。 康熙二十六年(1687),时任翰林院侍读的乔莱因河臣之议触犯权贵,深遭忌恨,而被罢官南归后,于县治之东北隅购得一区隙地,治以为园,名曰“纵棹园”。此后,他“每午餐罢,辄刺船来园中,巡行花果,课童子,剪剔灌溉,瀹茗焚香,扪松抚鹤,婆娑久之而后去。有佳客至,则下榻焉,琴奕觞咏,陶然竟日。”(《纵棹园记》·潘耒)过起了优雅闲适的隐士生活。不难看出,纵棹园虽是乔莱所治,仅是其游闲之处,而非起居住所,那他的住所在哪里呢? 现在的宝应老城区内,还有两个冠以乔姓的地名,一个是北门外的乔家巷,一个是贯通西三元巷与军民街的乔家园门。乔家巷是因乔兆栋居此而得名。乔兆栋,本邑广洋西决溪人,康熙四十二年(1703)进士,与宝应状元王式丹同榜高中,曾任西林知县,建万竹山庄于乔家巷。而乔家园门,据老人回忆,古老的巷牌是“乔家辕门”。辕门,《辞海》释义:“古代帝王巡狩、田猎,止宿在险阻的地方,用车子作为屏藩,出入之处,仰起两辆车子,使两车的辕相向交接,成一半圆形的门,称“辕门”。……后也指领兵将帅的营门及督抚等官署的外门。”乔莱从未任过武职,也非领兵将帅,家门何由称为辕门。《县志类编》载,清顺治三年(1646),宝应出了三个武进士,其中有位乔嘉猷,曾任台州守备。“乔家辕门”或是这位守备大人的府第亦未可知,但绝非乔莱的家园。《县志类编》载:“在县桥东朱士彦宅西,即乔莱故居。”又载:“陶园,在城内官巷北。……后莱买宅城中,与园只一巷隔。”由此可知乔莱家园的大概位置应在官巷南,县桥东,朱士彦宅西。 县城内,沿中大街向北,穿过叶挺路再向北,有个东西向的巷子叫“官巷”,百年老店“震丰园”曾设于此巷口西首。明末至清康乾年间,官巷南北两侧区域,以一过街小楼相连,组成一个庞大的建筑群,这便是乔氏家族的府第。巷北是陶园,巷南即是乔莱的住所——乔侍读家园。现在的位置,大约在县城叶挺路医保中心和老邮电宿舍大院一带。在它的东边,就是解放后做过青年讲座和教工食堂的高门台,后改建新华书店的朱士彦祠堂,祠堂西边即朱家旧宅,至今,小巷深处尚住着朱氏后人。清道光年间,乔侍读家园归朱氏,改名亏园。 明天启二年(1622),乔可聘考中进士做了官,在城内县桥之北修建了陶园,园内又建有醉陶斋、容安堂、梦花轩、留云待月之楼等,有古藤一株,荫覆其上。他也常时居此,并撰写了《醉陶斋诗》和《醉陶斋随笔》。因该处所住的乔家,三代进士,两代做官,久而久之,这个巷道被称为官巷而沿传至今。南明弘光亡后(1645),乔可聘筑柘溪草堂于柘沟,自号柘田逸叟,过起了隐居生活。那年乔莱仅四岁。康熙六年(1667)乔莱得中进士,从此步入长达二十年的仕宦生涯。 《县志类编》载:“陶园,在城内官巷北。乔莱课子处。……后莱买宅城中,与园只一巷隔。莱归田后,筑过街小楼通之,宾客往来咸萃于此。”由此可见,乔莱买宅建家园有两个过程,第一阶段当在康熙十一年(1672)“以父老请归终养。寻丁忧,居丧尽礼。”(《翰林院侍读乔君墓表》·朱彝尊)时。他为了陪伴年迈的父亲乔可聘,在柘沟的柘溪草堂北建了别有园,园中“荷塘百亩,中有土丘,筑屋数间,叠黄石为假山,杂植卉木,水廊十数楹,曲折达草堂后。”(《道光志》)同时,又购买了与陶园一巷相隔的城中宅。当时,他还寄希望于服除后官复原职,回到京城宣武门斜街之南的寓所一峰草堂,所以对宝应家园的修缮并不在意。在被罢官南归之后,为了将归田的日子过得舒适一些,便开始了他在宝应的第二轮的实际意义上的大兴土木。他在家园内建了乐志堂、得此山房、老树斋、花浮阁、晚香楼、香雪亭、不波船等,为了将家园与陶园连成整体,便筑了过街小楼,跨过官巷使两园相连,把陶园辟为课子读书之处。两大宅园和纵棹园都成为他与朋友荟集交游的场所。 罢归后的乔莱,闲居于运河之畔南北冲要的家乡宝应,据说,凡公卿有过之者,咸邀觞咏流连,几无虚日。招待客人的家酿佳酒“乔家白”,玉注银倾,醇香飘溢,更是让客人赞不绝口。而乔莱则“性不饮酒,好观人饮,竟席不倦。”(《翰林院侍读乔君墓表》)他居家的言行举动也随着他好客之名,不胫而走,声传京畿。他还写信给曹禾,约朱彝尊、潘耒、严绳孙、秦松龄等人,每年新春渡江为看梅之举,东南胜事于斯为盛。他交游的这些朋友,多是明朝遗老之后,且都是在乔莱罢归前后被罢黜降归的,而江浙一带又曾是抗清斗争最激烈的地区,乔莱他们的士绅大夫聚会,从不掩饰,毫无韬晦,似乎还有点张扬。聚会的中心地就在宝应的乔莱的园林,这就不得不为统治者所猜忌。尽管乔莱已完全退出政治舞台,居乡期间“归而裹足掩关,绝口不谈世事,……赋诗饮酒为乐,”积百有余日编成《康熙县志》大要,“家居七载,无片扎入长安。……惟桑梓利病,如筑子婴堤,启闭涵洞,募派夫役等事,侃侃为当事言之,常得所请,乡里多蒙其利。”(《县志类编》)其实,为老百姓的话说多了,往往当政者不一定欢迎。康熙二十八年(1689)春,玄烨车驾南巡,途经宝应,特地将乔莱私家戏班召至行在,还因乔氏家伶管六郎姿伎双绝,钦赐银项圈一只,乔家班从此便美名“赐金班”。表面看,这是皇上的嘉奖,实际上透露出了一个政治信息:乔莱罢归后在家乡的活动仍在康熙的关注之中。加之京中那些“衔君者犹螫之不已”,果然,问题终于来了,康熙三十三年(1694)春,乔莱奉诏入京居住。这就是针对当时江浙士绅日益膨胀的集团势力,康熙刻意采取的予以调控的政治手段。同年奉诏入京的还有徐乾学、王鸿绪、高士奇等人,皆为江南士家大族。乔莱至京后居未半载而病卒,生前再也没有能回到他宝应的“乔侍读家园”。朱彝尊在《翰林院侍读乔君墓表》结尾前说:“自唐、宋、元、明以来,词臣之以言获罪者多矣,或死于戍所,或毙于狱,或殒于杖下,论世者衋伤焉。君遭遇盛时,片言动圣主之听,乡党之患既释,返初服而退,可不谓荣焉。方其再召留之京,安知非别有任使,特不幸而君死尔。”一方面给乔氏儿孙一点安慰,另一方面为死者全身而去而庆幸。实际上,作为乔莱的挚友,他比谁都清楚当时境况之凶险,内心里在为我们的侍读大人捏着一把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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