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电影《柳堡的故事》,我的梦里有了对大运河岸边之城宝应的向往。第一次站在老西门边高高的、逶迤绵延的大运河大堤上,不时感到震撼:那大运河水位,竟然和堤边家家户户的屋脊相平。我甚至没出息地害怕过,担忧过,万一西边的水哗啦啦漫过东边来,低凹处的家园定然首当其冲,哪还了得?城里的人为什么不逃离这泽国汪洋威胁的地界?嘿,我不也挪不动脚步么,原来实在舍不得南来北往的船队帆影,舍不得上下翻飞的鸥阵雁群,舍不得赤脚弓腰纤夫的荡悠悠的纤绳,舍不得小船鱼鹰捕鱼敏捷的神奇,舍不得运上岸来的莲藕、鱼虾、河蟹。 老宝应人沿河而居,从大堤下来,向东走五十米不到,就是仓桥,仓桥不大,却很有名,和北边的那座玉带桥,同为清顺治年间修建,横跨在穿城而过的小河上,连接东西,人来车往,几经修缮,保存良好,立有碑石,记载云云。共和国第一任总理周恩来少年读书所在地,就在这一带。小桥流水人家,巷陌四通八达,青石板,麻条石,古色古香。 向东的大道很长,是以新四军第一任军长叶挺名字命名的——叶挺路,风景秀丽的纵棹园就在东头不远处。这一条街是老城昔日最繁华的街市,商铺林立,生意兴隆。集镇中心鱼市口,河鲜集散,闻名遐迩。十字路纵横,南通小南门,宁国寺、城隍庙、清真寺,北接铁桥口,向北奔淮安。老县委、县政府就紧靠在大运河边上,坐北朝南,为人民服务了一年又一年。 宝应人往往把人提高一辈分来敬,称小伙子为“爷”,是“小爷”,透着的是亲切;和北京的“爷”不同,那是“大爷”,摆的是派。称小女子为“哺”,姐妹俩,可叫“大哺”,“二哺”,哺育之恩,姑母的级别,亲热哦!尤其是“二”字的发音“è”,多了几许嗲,几许雅,几许里下河水乡的“落子”水土莲荷味。 大运河有水小河满,在小河边取水,水桶一晃悠,居然就能捕捉到小鱼小虾,鲜活蹦跳,养在水缸里玩,十分有趣。小伙子,大姑娘更愿意爬上爬下走“堆坎子”——河堤,到大运河码头边往回挑水,河畔全是晾晒编织修补渔网的,洞洞眼眼,腥味四溢,有船娘唱着咿咿呀呀的歌谣,非常好听。长辈们不用问,吃水凭口感就知道,后生们是就近偷懒,还是亲密接触了大运河,大运河的水甜,净,清啊!吃了大运河水,成天都精神。 大运河儿女不谙水性,是只旱鸭子,同龄人会笑话的。看着那些“浪里白条”,有一回,我也忍不住跃入河中,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一个猛子扎好远,横渡畅游任来回,那个爽,至今回味无穷。爬上对岸,才识东有湖,西有荡,芦苇长,芦花白,芦根甜,野鸡飞,野兔窜,野鸭肥,鱼米之乡独特的迷人风光,不由你不陶醉,不由你不流连。以至迷了归路,汪了眼泪,左寻右找,好不容易看到了大运河,立马破涕为笑,岸边就是县城嘛! 宝应人家里用的是大运河肥皂,长辈吸的是大运河香烟,身下睡的是大运河蒲席。在宝应,不吃藕粉,不尝藕夹子,不饮八宝春,不品五琼浆,不能称来过美丽的荷藕之乡。 如今身居南京,睡梦里,还会听到大运河上悠扬的汽笛声声,那是我心中水乡之城宝应的向往哦。 注:谨以此前首发《扬州晚报》,经修改后,发表于2014.11.25《北海晚报》“红树林”栏目"我心中的城市"征文,敬献给北撤老干部,解放后首任宝应镇长梁光祺先生的长公子,原宝应县金属机电化工设备公司经理,原扬州市广陵区金属机电化工设备公司经理,原山西某煤矿副矿长,2014.11.23于扬州不幸逝世,2014.11.25安息于扬州扬庙“天堂”的冯兆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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