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小引》中有这样一段:“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唯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在小说《社戏》中,他还有一段和小伙伴们夜间“偷”罗汉豆在船上煮来吃的描述。夜深人静,看罢社戏归来,船悄悄滑行在河面上;大家饿了,商量偷谁家的罗汉豆,有的要求偷自家的……当然几个孩子出不来什么烹饪技艺,而那滋味却是特别鲜美,久久萦绕在鲁迅先生的脑海里。 这罗汉豆,就是蚕豆。 “也不过如此。”我是有同感的。青年时刚到北京,总觉得那里的蚕豆、菠菜、韭菜等滋味很淡,不如我的家乡苏北水乡的香。后来回乡,寻求旧时的意味,却“也不过如此”。为什么记忆中的蚕豆,总是香得那么浓烈呢? 还记得儿时,每年“杨柳青,放风筝”的季节,种在房前屋后和田埂上的蚕豆便开花了。甜甜的蚕豆花香,弥漫在村巷中,蒸郁在春阳下,溢散在河面上。到立夏前后放荚,要吃都是现摘,剥去外壳和咸菜共煮;或者再褪去豆衣,用豆瓣烧豆腐。极少调味品,仅仅用点油和盐,却总那么好吃;有时连大壳加点盐煮熟,下午当点心吃,同样香美。丰子恺先生在他的散文《梦痕》中,回忆儿时用蚕豆荚做豆梗笛和水龙的故事,也是我童年常做的。那水龙,乃是将蚕豆荚近梗端切去一小节,挤去豆粒,将豆荚烫软,用大针在头部刺一孔,装进水,捏住尾端使劲一挤,便射出一股线样水柱,远及三四米。小伙伴们常以之作“战斗”武器。有时还唱着:“油菜花开黄似金,蚕豆花开黑良心……” 伴随那不知忧虑的岁月,蚕豆的滋味深深地渗透在童年的记忆中。这韵味,只怕是永远也寻求不着的了。 在江淮平原,有立夏尝三鲜的习俗。三鲜分水三鲜(鲥鱼、河豚、白虾)、树三鲜(樱桃、枇杷、杏)、地三鲜(苋菜、黄瓜和蚕豆)。这是说,每年立夏,蚕豆是以时鲜蔬菜入市的。作为蔬菜,家常吃法中,除掉前面我已列举的我的家乡的吃法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像用新蚕豆瓣蒸蛋,或是烧豆腐(加虾皮更好,加海米便成上味了)。炒咸菜已被袁枚采入《随园食单》:“新蚕豆之嫩者,以腌芥菜炒之甚妙。随采随食方佳。” 这是指去荚而未褪衣的豆粒,倘用浙江出的笋干菜烧,特别的有风味,腌雪里蕻也妙;普通小白菜切碎略腌后也行,可以下点酱。这些无论哪一种,下粥就饭实在难得。至于豆瓣还可以素炒,加葱花炒,或是用椒麻、盐煎、姜汁等来炒。煮熟凉拌也不错。用它配荤料同样是颇有特色的。 鲜蚕豆特色是什么?色:翠绿色,鲜亮明快,使人愉悦,理想的菜肴配色原料;香与味:清香而鲜甜,有蚕豆的独具香味,既有个性又不掠味,可与其他材料相衬托;感:入口软、酥、沙而有点糯,柔嫩细腻,使人觉得舒适、轻灵;形:一律钝椭圆形,整齐而有规律,配圆形料使之有变化,配丁、块料可以调剂矩形的单调感。总而言之,它悦目爽神,无往不利,确是筵宴的佳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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