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来回十二次驻跸宝应境内。据《清实录》记载,前四次御舟驻跸刘家堡(其中“石坝堡”当是刘家堡的别称),后八次则驻跸海棠庵,且二十七年(1762)第三次南巡返程时,于四月初二、初三连续两天停留。宝应历代县志均未记载有海棠庵,这个海棠庵到底在哪里呢? 与海棠庵的名字近似的,宝应县志中记载有海台庵和海会庵。海会庵仅见于民国宝应县志。“会”与“棠”读音甚远,而“台”与“棠”在宝应方言中读音甚近,且《清实录》“刘家堡”亦记为“刘家铺”和“柳家铺”,“铺”与“堡”在邻近的淮安方言中便读音相同,故颇疑“海棠庵”系“海台庵”的音讹。 康熙《宝应县志》的编纂者乔莱说,“海台庵,在界首北”,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德清大师(1546–1623)在《高邮州北海台庵接待十方常住记》中说,海台庵为当时的居士陆黉所建,“当淮扬之冲,高邮之间,运河之畔,县(悬)绝中途”。宝应曾为高邮州所辖,所以后人多有误会海台庵在高邮者。 海台庵的故址在老淮扬公路子婴闸南的运河东侧堤下,地属宝应县夏集镇丰收村子婴组。年近八十的葛友年老人对我们回忆说,他小的时候亲历过海台庵的盛况。那时候海台庵已经改称“海台寺”,有前、中、后三大殿,两旁有配殿,大门朝东,三大殿后为竹园,附属设施有僧人诵经的僧舍、闭关修持的禅室,以及接待来往僧众的化厅,还有厨房、浴室等等,寺的四周有壕沟,其具体位置包括今天的粮油购销公司子婴收储站北部及其北侧的一排村民住宅所在地。寺院的大部分设施都是由老和尚圆明化缘募建的,圆明和尚的法嗣为慧智和尚,还有宝华山来的月川和尚。抗日战争时期,寺内最宏伟的中殿被日军焚毁,这座寺庙便败落了。解放后,附近的真龙潭建供销社缺少建筑材料,拆掉了后殿。二十多年前拆掉了寺院的最后一处建筑化厅,原址上砌了一排原子婴粮油购销站的办公用房。 葛友年老人提到“真龙潭”的老地名,让我们颇感兴趣。我们知道,皇帝在民间通常被称作“真龙天子”,联想到由此向东的“王桥”、“王营”等地名,而乾隆四十五年后,《清实录》中驻跸地即改称“海棠庵大营”,可见《清实录》中记载的“海棠庵”,当为康熙《宝应县志》中记载的“海台庵”,也就是后来的海台寺无疑。宝应生活网(www.ibaoyin.com) 明朝后期,由于黄河夺淮入海,淮不能容,遂倒灌洪泽湖。黄水挟沙而来,以致洪泽湖湖身日高。湖不能容,于是高堰屡决,遂至运河河堤屡决。为保运河漕运,遂于运河东堤建闸多处,泄水入海,子婴闸便是其一,子婴沟于是成为泄水入海通道。康熙三十六年,宝应大水,“七月,禾将登而大雨骤至,界首子婴堤溃”,为防来年大水再度为灾,宝应知县张哲于次年春率邑人重修子婴堤,三月,筑子婴堤成,时馆于宝应的方苞作《筑子婴堤记》书其事。乾隆初年,方苞曾再次入直南书房,乾隆七年,因病告老还乡后,乾隆帝赐其翰林院侍讲衔。仅此一因,乾隆帝于子婴沟当也有所耳闻。海台庵恰好座落于子婴闸旁,所以乾隆帝驻跸并于此停留,当是由此向东,实地考察子婴沟这条泄水入海通道,“王桥”、“王营”,实为“皇桥”、“皇营”也。看来,一个人只要为人民做点好事,或者哪怕是心中对百姓存点念想,人们都是不会忘记他的。 正是阳春三月的时节,暖暖的阳光,从鹅黄的老树嫩芽间投射下来,在农舍的砖墙上变幻着奇妙的光影。田野中的油菜花一片灿烂,缕缕的清香,似乎让我们嗅到了来自遥远的过去的气息。 就在我们快要结束这次寻访时,一位大姐告诉我们,在她家的屋后,还留有一块海台庵的残碑。碑原来镶嵌在后殿的墙壁里,拆除时被摔成了几块,这块只是其中之一。抹去覆盖于其上的浮土,这块青石质地的残碑显露出来。大姐说朝下的那一面还刻有不少文字,问我们要不要想办法翻过来。我们谢绝了大姐的好意,只是请他们看护好现在所知的这座曾经辉煌的寺院留下的唯一的遗存,并请他们继续寻访其它的部分。 就让这块残碑安静地躺在那儿,等待完璧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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