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上海和江苏的一些地方下了冰雹，对于居住城市里的人来说，这是罕见的天气现象，我也几十年没听说下这么大的冰雹了，把汽车都砸坏了。好在我住的地区没有遭受这场灾害。不过，我也曾经亲身过一次不小的冰雹之灾呢。 那是1969年的5月，应该是上旬，是我们下乡后的第一个初夏。当时知青房还没有建好，我们还住在农民家里。
记得那天很热，吃完午饭我们实在热得受不了，就跳到庄子旁边的河里游泳。不一会儿，看到西南天空的好像突然变暗了，开始发红黄色，也起了风。有人对我们叫：“学生（农民管知青叫学生），起天色了，快上岸吧！”我们也预感有些不好，急忙爬上岸往住处跑去。进了门就听得外面劈劈啪啪地响起来，地下是小的冰珠，农民说：“下鱼眼睛了！” 这里所说的“鱼眼睛”，实际上只是一些很小的雨滴结成了冰，应该算作冻雨或是雨夹雪。但这回不同了。一两分钟后，落下的冰粒渐渐大了起来。农民说：“不好，下冰雹了！”因为是南风，我们所在的堂屋门起先是开着的，因为农村的堂屋是没有窗户的，一关上，屋里就漆黑一片了。风很大，于是就有冰雹粒落到屋里来。我们就把门关上了。 这时，只听得雹粒砸在门上的响声大了起来，乒乒乓乓地像是在敲鼓。屋里的人都不作声了，只是听着这令人恐怖的敲击声。 冰雹只持续了五六分钟就停止了，我们推开门，地下满是冰粒，大的有乒乓球那么大，还有个别的有鸡蛋大。这时风也停了，雨也住了。年纪大的农民嘴里喃喃地说：“这下小麦坏了！”就出庄向田里走去。 我们也跟着走向麦田，只见田里的麦秆都被砸断了，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狼藉。冰雹粒很快就化了，让人感到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来。人们陆陆续续都来了。队长说了一句：“刚抽穗灌浆的小麦呀！”声音就哽咽了。有几个年纪大的农民伤心地叫着：“老天爷呀！”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着这个场面，我一下子理解了庄稼对于农民是多么的重要，而农民的感情是多么的直接而纯朴，这种感情没有丝毫地做作与伪装，完全是自然流露的。我的心也很沉重，但我哭不出来。当时我想，这就是我们和贫下中农的思想差距吧。 当天下午，公社的工作组就到了。公社、大队干部召集了会议，安排抗灾救灾工作，主要是补种绿肥，争取秋季丰收，并安排了一些救济的钱粮。记得当时公社的赵秘书是工作组的领导。他还让我们知青协助他作些文字工作，整理材料。我也参加了。 赵秘书让我写一份新闻通讯稿，我就根据自己的感受和抗灾工作的安排写了一篇，虽然是急救之章，我自己认为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我深深地为农民的质朴感情所打动。 谁知除了我的文笔被肯定之外，其他几乎被赵秘书说得一无是处，最主要的是干瘪缺乏实例。他让我加进去一些农民某某怎么说的（类似豪言壮语），党员干部如何关心群众的（类似焦裕禄），然后如何战天斗地的（类似大寨人）的具体事例。我说，我不知道呀。他说，那你就发挥一下你的创作能力吗？于是他就写了一段供我参考。我在煤油灯下绞尽脑汁想到半夜，经过多次修改，总算达到了要求。 这是我第一次“编造”了新闻报道，也第一次为县广播站所采用。后来，我的类似报道接二连三，我连续几年都是县广播站的优秀通讯员。今天想起来，我真是很惭愧呀，不过，今天的新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长进。 第一次经历冰雹，第一次感受农民的感情，第一次写所谓的新闻，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四十五六年了，但这些第一次，让我对此事刻骨铭心，至今记忆犹新。（图片来自网络，谨向提供者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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