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地处江苏中部,京杭古运河穿境而过,由于域内地势低洼,遍布五湖四荡,加之河沟纵横,素有水乡泽国之称。 自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至康熙九年(1670年)十余年间,因黄河时而堤决,淮水几度东下,加上雨季大雨滂沱,县境水灾频仍,宝应一直成为重灾区。当时村舍土地俱淹,百姓啼饥号寒,流离失所,一片惨状。康熙八年(1669年)山东原淄川进士孙蕙(树百)至此“冲疲灾邑”任知县。新官上任,既要赈灾救民,又要处理案卷文牍,应接不迭;加上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身边亟盼能有个贴心的文人雅士帮助处理公私事务。后经恩人赵金人(晋石)举荐,于到任的翌年,便盛情发函聘请同乡、同窗、好友蒲松龄,来宝应县衙做幕宾。 山东淄川(今淄博)人士蒲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因屡试不第,加之兄弟析箸后,他与妻子刘氏连同三个孩子(二子一女)全家五口人居于三间农场老屋里,连院墙都没有,过着“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斋里”的清苦生活,因“家贫不足自给”,又经外甥赵金人(晋石)从中撮合,便于康熙九年(1670年)庚戌秋九月,应聘至宝应入同邑知交孙蕙幕。孙蕙素来仰慕蒲翁之才华及为人。聘蒲翁来宝,颇受孙的礼遇,有时宴饮孙便请蒲翁作座上客。蒲翁协助孙蕙处理政务,捉刀文牍。 蒲翁案牍甚为劳苦,用了不少精力为灾难深重的宝应人民歌哭,济民厄难。诚如他自己所说“利既不属,名亦罔归,连连作苦声于终夜,诚可笑而可嗤”。他见县域灾情深重,便在当年腊月廿日为孙县令作《劝谕文》,在文中歌哭道:“不意残冬雨雪,霪滴连朝,饿鬼僵尸,踵踵相接,诚耳目所不忍闻睹也!现今奄奄垂毙者,遮道啼号,良可浩叹! ”…… 他在宝应七阅月(当年九月至次年三月),佐助孙知县实施了不少爱民惠政。第一,宝应城西有一明代传下来的“官塘”,蓄养佳鱼———鲈鱼,品味鲜美,专供达官贵人宴享。蒲翁关心人民疾苦,反对暴政鱼肉人民,他目睹民不聊生的现状,便建议县令舍“官塘”为“放生池”,又为孙蕙代撰《放生池碑记》,云:“用民力而穷己欲,所需几何,……夫苛任几欲,欲生贪,贪生杀,……工役之兴作,庸讵有惜民力而珍恤者乎? ”同时,勒石立碑,以警后人。除碑记外,蒲翁又吟《放生池成喜赋》:“纲钓分明记圣人,漫贪口腹又何因。易牙曾许齐君王,避蚁还称宋帝仁。未必大江苏涸鲋,且教方沼畜修鳞。而今贤令怀诸暨,入梦维鱼竞若神”。第二,如前所述,鉴于宝应境内地势低洼,古运河土堤时常溃决,造成水灾频发,饿殍遍野;再加上百姓遭受繁重的疏河修浚之役,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民工浚河修堤时无粮果腹只能嚼芦根充饥。蒲翁劝孙县令解民倒悬,并为其出谋献策,巧用户部文告,据理力争,摆脱河道御史催工威逼,开仓放粮,赈济贫民。第三,当时宝应里甲疲敝,驿站圯废,徭役繁重,民不堪扰,蒲翁为民请命,并拟文帮知县向上司哀请道:“里甲之役敝也,河道之雍塞而驿递之繁难也,又兼以数年之前已竭之民力,值千古未有之奇荒,真如千百万片之破甑……”请求州、府拨款修补驿站,结果得到了上司同情,拨补驿站,减轻了县邑负担。第四,蒲翁还鼎力为孙蕙县令献良策,劝谕本埠殷实富户救灾。他在拟就的县衙文告中写道:“唯凭量力捐施,百千固属大德,即升斗亦是菩提”。经此动员,大户、中户纷纷解襄,捐款、捐衣、捐物,救活了不少灾民,百姓无不称颂。 蒲翁游幕宝应期间,还目睹朝廷钦差大臣出巡,车马塞道,舟楫填河,随从前呼后拥,爪牙恣意肆虐,唾面诟骂县令,无理鞭挞驿吏,苛敛人民,强索财物,中饱私襄的丑恶行径。他觉得宝应虽为“弹丸蕞尔之邑”,然而官场亦很腐朽,各方官吏横征暴敛十分严重。康熙九年十一月初,一直仗着县大势众的邻邑淮安知县王克己,处处寻衅胁迫。那时,自称是王县令的家丁数人,来宝应境内寻衅滋事,这伙人佯装醉酒还耍无赖,不但殴打本邑征粮差役,而且还阻粮入仓,意欲掠夺。孙县令与蒲翁为伸张正义,旋着人将寻事者缉拿,略施以薄惩。谁料为首者乃怙恶不悛,竟在县衙中勾结群凶而大打出手。孙、蒲二人忍无可忍,认为这伙歹人目无王法,直同于叛逆,便令差役将暴徒监禁候审,并致函王知县通报了案情。蒲翁辅助孙蕙秉公办理此案,可谓鼓舞了“弹丸蕞尔之邑"一一宝应人民的士气,也凸显了蒲翁不畏强势、刚直不阿的“风骨”。蒲翁面对**的官场内幕,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愤而写作《大人行》:“尘霾暗天白日黄,庐儿狰狞噪官堂。……既责清介望循良,卖男贴女安足偿!”把钦差大臣视为鱼肉人民的虎狼,深刻地揭露了达官贵人的丑恶行径。他在宝应还写过一首《挽船行》:“箫鼓楼船帆十幅,百夫牵挽过茅屋。屋中男妇饥不餐,船上猎鹰饱食肉。屋中男妇少完衣,船上健儿贱绮谷。但闻船上箫鼓声,莫听屋中男妇哭”。此诗,可与杜甫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媲美! 蒲翁游幕宝应期间,计拟书启、文告80余件,收在他的《鹤轩笔札手稿》中,其内容大多是写给上司省、府及州、县官员与故旧的书札,其中涉及公务的,如赈灾、河工、驿马、征粮,以及庆贺、喜迎等方面,并有私交请托等内容;还有少量的为宝应县衙发布的呈文、谕文,内容包括劝谕救灾、劝民息讼、严肃赈纪、警励士风、安民守法、以清盗源以及请补赈粮、请补驿站等。另外,蒲翁还留下诗作多首,后收在他的《南游诗草》内,主要有《七律·寄家》、《七律·堤上作》、《漫兴》、《感愤诗》等首。 康熙十年(1671年)秋,蒲翁因不满官场生活;加之水土不服,思乡之情与日俱增;又因要参加第三次山东乡试;故而毅然辞聘离别宝应返归山东故里。蒲翁游幕宝应虽不到一年时间,然而他在宝应“爱惜民力兴利除弊、为民歌哭济民困厄、愤世嫉俗刚直不阿、洁身自好清廉自守”为百姓做的各种善举好事,以及他为人正直,从不趋炎附势的高贵品德,已在千年古邑———宝应传为佳话,不胫而走;其流风余韵,沾丏后人。蒲松龄在宝应的办公旧址以及他用过的古井,至今尚存于原宝应县政府的大院内,此等便足资佐证。 徐少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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