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兵荒马乱。 我出生于1940年，那几年正是日本鬼子大举侵略中国、残酷蹂躏我中华的时候。老家住在扬州宝应东荡水泗乡，这里河网纵横，芦苇丛生，地势险要，战争年代里，兵匪经常出没，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有苏北沙家浜之美称。父辈们常常对我讲，我刚出世一个多生日，父亲被日本鬼子抓差残遭毒打，腹部严重受伤，小便排不出来，不久就离开了人世间。每当日本鬼子到家乡来扫荡，母亲总是紧紧地抱着我东躲西藏，有一次躲在大渔塘芦苇荡中就达七天七夜。提起日本鬼子兵，母亲总是切齿咬牙,痛恨之极,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产生了对兵的仇恨：“兵是坏人！”在我幼提时代，每当我调皮之时，母亲总是用兵和鬼子吓唬我：“兵来了！鬼子来抓人喽！”我便刷地怔了一下，立即停止了啼哭，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我大约五岁的那年春天，忽然听到村庄西头砰砰的枪声中夹杂着一片喧哗声，懵懂无知的我和小伙伴们偷偷地蹓到庄西头去看热闹。只见缓慢行进的日本汽艇船头上站着几个持枪的日伪军对着河旁边的小木船狂喊：“靠过来！快靠过来！”几个日伪兵跳上木船，站在船梢上，叫船夫使劲地往前撑船，他们则端起枪，对着前面的鸭群“砰砰砰”地开枪，一群鸭子“呱呱呱呱”地惊叫着，拼命挣扎着向前飞呀游呀，在日伪兵们一阵阵狂乱的狞笑声中，十七只鸭子被送上了汽艇。汽艇停靠村庄岸边后，十几个日伪兵扛着带刺刀的枪吆五喝六进了庄，吓得我们胆颤心惊。我提心吊胆地奔回家，看到大伯父睡在床上，盖着一床坏棉花胎，伯母低声和他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几个日伪兵闯进我的家，大伯在床上不断呻吟。鬼子兵们恶神般地翻箱倒柜，把破衣旧裳、家什用具甩的屋内屋外，狼迹满地。解放前，农村没有油榨，乡亲们把油菜籽放进舂米的碓里，象舂米一样榨油，把菜籽饼勒成小菜籽饼团子，妇女们用来搽头用。鬼子兵们看到放在大桌上的菜籽饼团子，以为是红糖团子，个个抢着往嘴里揣，刚嚼了一口，便觉得一股苦涩味，一个个又急着往外吐，还不停地叫骂：“巴格雅罗！刺拉刺拉的！”“他妈的，混蛋！这是什么东西！”鬼子们走后，伯母关上门，不让我们出去。我只好踮起脚，巴着窗洞向外偷看着，只见他们有的拎着鸡鸭，有的拐着衣物，穷凶极恶的样子真叫人心惊肉跳。从此，我对兵更加刻骨仇恨：“兵，是世上最坏的人！” 不久，新四军短枪班8个人住在我家，有个“红小鬼”才12岁。开始，我总是用仇恨的目光瞅着他们，还不时地和红小鬼吵嘴：“兵是最坏的人，你们统统是坏人！”可使我莫名其妙的是，父辈们对短枪班却是非常的好，热情地帮他们烧饭、做事。每天晚上，总是拿几捆香蒲在堂屋里为他们打地铺，蒲草上面还要加上一层层的蒲包、蒲片，祖父还常祷告着：“一定要垫厚实些，千万不能让新四军同志们着凉啊！” 短枪班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起身，帮我家打扫庭院，抢着到大河边去拎水。他们的中饭菜几乎每天都是青菜烧豆腐，夹着少许的肉丝丁，每天开饭时，班长都要给我和云哥每人先盛一小碗瓷饭菜，还要特地拣几片肉。尽管我不理睬他们，可他们总是和颜悦色地主动逗着我们玩，晚上让我、云哥和红小鬼一起坐在地铺上，还拿出一小袋花生给我们“小人”分着吃，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学唱歌，我们很快地融洽得如同一家人，我渐渐地懂得了：新四军是好人，是世上最好的人！是人民的子弟兵！新四军和老百姓心连心，“咱们是一家人”！ 六十年代初期的那几年，美蒋疯狂叫嚣反攻大陆，他们向大陆大批散发反动传单、派遣特务，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党中央高瞻远瞩，及时向全国人民发出“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指示。我们水泗公社是一望无垠的芦苇湖荡，又是扬州、淮阴、盐城三个专区和宝应、建湖、淮安、阜宁四个县的结合部，当时列为战备联防中心。在县委、县人武部的关心指导下，水泗公社成立了武装基干连，担任社直机关武装民兵排排长的我，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身打哨子，召集社直各单位的民兵进行军事训练，大家都是满腔热忱，认真顽强地学习滚爬跌打，学习军事知识，学习瞄准射击，同志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学好本领，保卫祖国，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每日清晨，演兵场上，个个都放声高唱革命战争年代的几首老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黄河在咆哮！”“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游击队之歌”“我们在太行山上”，一阵阵雄浑昂扬的歌声，同志们练枪时“杀!杀!杀!”愤怒的刺杀声，震撼着水乡的大地！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宝应县作协副主席徐汝清邮件来稿 通联：江苏宝应电视台 邮编225800 电话：13338139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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