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水利史话 陈登开凿夹耶渠

　　在宝应老城区，大运河水由城南跃龙关闸洞注入城市河。几经曲折后，从广惠桥（俗称小新桥）下向北流去，与嘉定桥（初名孝仙桥）俗称大新桥下的河水在小桥庵会合后，沿宋泾河向东，至望直港入湖。熟悉宝应的人可能知道，自广惠桥到嘉定桥，再向北至水门桥，河道基本上成一条直线，那是人工开挖裁弯取直的结果。河现在虽不宽，却承载着一段重要的历史。看到小河，让我们的思绪飞到1800多年之前。当时这条河叫夹耶渠，主持开挖者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陈登。
　　东汉末年，国祚衰微，风起云涌，英雄辈出。下邳（今江苏邳州）人陈登，字元龙，25岁时即被徐州牧陶谦举为孝廉，作管辖今金湖、盱眙和天长北部、宝应西部的东阳县长。他到任后奖励生产、抚育孤儿、扶助贫困，不久百业俱兴，人口增加，表现出不同凡响的政治才干，被陶谦推荐为典农校尉，管理一州的农业和水利。他“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秔（粳）稻丰积”，使百姓摆脱了饥荒。后来和其父陈圭合谋，离间吕布与袁术的关系，接着又赴许昌见曹操，说吕布“有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曹操十分赏识这位颇有见识的后生。建安二年（197年），任命他为广陵郡太守，并要他聚合部众以作内应。次年秋，待曹操出兵下邳时，陈登率广陵郡兵马为前驱，击破吕布这个反复无常的枭雄。他因功被加封为伏波将军。
　　史书上说：“（陈）登学通古今，处身循礼，非法不行，性兼文武，忠亮高爽，有扶民济世之志。”曾同在陶谦和曹操那里共事，并一起击破吕布的刘备，对他印象很好。刘备在荆州与刘表谈论天下英雄时，陈登也列入其中。刘表还赞叹“元龙名重天下。”陈登久有助曹操吞灭东吴之志。东汉建安五年（200年），他将广陵郡治所从淮阴（今淮安市府所在地）移于邗沟交通中心射阳城（今宝应县射阳湖镇）。其目的是把自己的力量向南延伸，使广陵郡成为遏制东吴向北扩张的屏障，进而搭起跨越长江向南进击的跳板。“明审赏罚，威信宣布”是史家对陈登任广陵太守时的中肯评价。他大力推行曹操的屯田制，采取一系列兴修水利的措施。其时淮水不断横溢，射阳、盐渎诸县经常遭灾。清雍正《江南通志》称：“广陵太守陈登筑堰障淮。”清光绪《淮安府志》说：“汉季建安四年广陵太守陈登筑埝于射阳县西，以御暴水，而卫民田……高加埝又名捍淮埝，古名陈公塘。”明清之际著名学者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说：“埝长三十里，西为阜陵（又名富陵）湖，每淮溢入湖，赖以此埝障之。”为减轻水患，发展农业生产作出贡献。
　　凿夹耶渠，开邗沟西道，是陈登永垂史册的大手笔之一。邗沟作为漕运的主要通道，至东汉末年因久未疏浚而多处淤塞。加之当时的射阳湖乃是内海，风浪险恶，北上入淮曲折迂远，沿途浅滩较多，航道也不通畅。《三国志》说：“大军（曹军）南征到精湖（又名津湖，今界首湖）……车驾幸广陵，战船数千，皆滞不得行。车驾还到津湖，（蒋）济作土豚（《辞源》：“盛土沙的袋子，形状如小猪，故称土豚。用以筑城或防水。”）皆引后船，一时开遏入淮中。”东汉时广陵郡的辖境相当今江苏、安徽交界的洪泽湖和六合以东，泗阳、宝应、灌南以南，串场河以西，长江以北的地区。建安二年（197年），陈登就任太守后，即下令调集民夫，自樊良湖（今高邮湖）北口，经津湖，开凿马濑（今白马湖），北至末口入淮。为邗沟直径运道之开始。（引自《宝应县志》1993年版）将这条人工水道取名为夹耶渠。夹耶渠，名字有点怪，亦很有意思，不妨妄自议论几句。在这里“夹”通“狭”，乃狭窄之意，“耶”表疑问语气。“夹耶渠”之名意为“这难道是一条狭窄的渠吗？我以为事出有因。当时可能有一些不干事或另有用心的人饶舌，陈登便以此回敬。夹耶渠的凿通，使古邗沟从原来的“几”字变成“一”字形，既免除海路的风浪之险，也因为水道直通，使漕运和行旅航程缩短，更为便捷。正如蒋济在《三州论》中说：“淮湖纡远，水陆异路，山阳（当时尚未置县，应指山阳池）不通，陈登穿沟，更凿马濑，百里渡湖。”清代经学家刘宝楠在《宝应图经》中说：“按此，当谓陈登于白马、津湖之间，凿濑穿沟，为支渠相连。故魏文战船得由白马湖入津湖，其支渠亦名夹耶。《水经注》：‘津湖北口直至夹耶’由此，津湖与白马湖连。此今宝应境中邗沟一变也。”其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宋元的漕运都是循着这条水道。今京杭大运河里运河宝应段的线路，也与夹耶渠的走向一致。还有一个当时难以预见的效果，即白田因此从湖滨小村变成水路交通干线上的集镇，为后来发展成宝应县治奠定了基础。山阳县（今楚州）的兴起，也应该由于这个原因。
　　在今宝应县境北部，有一条大溪河。河面宽阔，绿水长流，是很有气势的。它西起黄浦，向东经崔堡、大兴舍、魏荡，至鹅村东，入建湖县境内的蔷薇河。此河古名黄浦堰。明隆庆《宝应县志》载：“黄浦堰——相传吴王濞置。白蒲至黄浦五百里，捍盐通商。今废。”吴王刘濞领长江下游三郡五十三城。他铸钱煮盐，充实仓库，招亡纳叛，组织武装，准备造反。汉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年）正月，刘濞串连其他六个诸侯王发动叛乱，朝廷派足智多谋的名将周亚夫领兵征剿，历时不足两月，即平定了气势汹汹的“吴楚七雄之乱。”此后，黄浦堰也在漫漫岁月中逐渐淤塞。在刘濞被东赵王杀死的350多年之后，陈登将广陵郡移治射阳。为加强与都城许昌的联系，开拓由射阳进入淮河的最短航程，他在一番仔细踏勘之后，又调集人力，沿刘濞的黄浦堰旧道一路开挖。竣工时将这条河也命名为夹耶渠。此河至南宋时淤塞。又隔350多年之后的明万历三年（1575年）八月洪水暴发，高家堰决，高、宝、兴、盐汇为巨浸，淤塞的夹耶渠被淮水的激流冲开，退水后河形重现，继续发挥其灌溉与通航的功能。此后的300多年又屡经疏浚。为根治此河，1969年冬季，宝应县调集民工4万多人完成土方200多万立方米，取直线开挖，全长35.65千米，河底高程0～1.5米，河底宽5～34米，流域面积280平方千米，水流量35立方米每秒，可通航。改善了宝应北部地区14000公顷农田排、引、降水及通航条件。
　　由陈登主持开凿的南北走向和东西走向的两条夹耶渠，都是惠及当时造福子孙后代的水利设施。在那战争频繁的古代，开挖如此规模的工程，足见陈登气势恢宏的魄力和杰出的组织指挥才能。1800多年过去了，陈登所生活的那个时代越来越远，而他的名字和业绩，被我们牢牢地铭记在心里。令人欣喜的是那两条夹耶渠，并没有被消逝的岁月带走，正以新的姿态呈现在大地上，用激越的浪花吟唱着欢乐的旋律。流水不息，那优美的歌声也不会停止。
　　□ 梁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