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教我学掌舵

　　家里有一条大木船，小时候常常跟随妈妈到建湖、淮安、阜宁一带串乡，卖荷藕、卖柴席、蒲包蒲片。妈妈手持竹篙在船头，叫我在后梢拿舵——掌舵，掌舵就是当舵手。一条船行驶的快慢，能否安全顺畅，与掌舵的关系很大。舵拿的正，船才行的快，行的稳。每条大船上都有掌舵人，妈妈总是耐心地教我掌舵。
　　烧饼舵馒头舵。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朦朦胧胧，对行船掌舵的知识什么也不知晓。妈妈叫我坐在船后梢的板凳上掌舵，她在板凳的左边放着两只烧饼，板凳的右边放着两个馒头，哄我听从她的呼唤，妈妈在船头上呼喊：“烧饼舵！”我就把舵腰棒扮往烧饼方向；妈妈喊“馒头舵！”我就把舵腰棒推向馒头那边。
　　锅舵桅舵。后来，我逐渐知道了锅舵桅舵。从前，大木船的后梢左边都放着一个瓦锅腔，出远门时烧饭吃。船头和中舱交界处中央有一个方洞——桅眼，桅眼竖着高高的桅杆，桅杆不用时放在大木船的右侧。妈妈喊：“锅舵”，我就把舵棒推向左边，妈妈喊“桅舵”，我就把舵棒扮向右边。我渐渐长大了，不要妈妈呼唤了，船头往哪个方向斜了，我就把舵棒往那边推，随着舵棒慢慢地移动，船身也就慢慢地拨正，看到木船朝着正前向欢快的行驶，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回舵。船头往哪边歪，舵棒就应该向那边推，这是船员的共识，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思维定格。但是有时候，我推动舵棒，船头就是掉转不过来，于是我使劲推住舵棒不放，却仍不见效应。妈妈教我：“掌舵人一定要灵活操作，一定要学会回舵！发现推动舵棒不灵验时，悠悠地把舵棒向回拉一下，再推过去，也许就灵了，如果还不行，再回舵，几次回舵，肯定灵啦！这好像是一个人为人处事一样，决不能“死扮舵”。遇到船多汇档，或者刮傍风，更要随机应变啊！”
　　船行舵应，船不行舵不灵。遇到顺风时，妈妈在桅杆上扯起风帆，木船春风得意般的乘风破浪，看见前方来船时，或有坝头等情况，舵棒稍微一动，就很快的擦肩而过了。风平浪静或微风时，妈妈在船头撑船，我掌舵也比较轻松。遇到逆风逆水时，妈妈则挥汗如雨，拼命地撑船赶路，我怜惜地说：“妈妈，您太辛苦啦！”妈妈慈祥地望着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船行舵应，船不行舵不灵。掌舵人的本领再大些，船本身停滞不前，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而今，我常常回忆起妈妈亲切的话语，追寻着童年时行船的乐趣，体味着行航掌舵蕴含着的许多人生哲理。
　　作者：徐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