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文/千叶树

　　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第一次拖灯看灯逛灯市，大约是在多大的年岁。

　　我呢，记忆中还是在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印象里春节前几天就开始忙乎了，缠着大人抽空给我们做一个。

　　那时候的花灯品种也少，我们玩的除了提在手里的特别简单的小灯笼，就是拖在身后的兔子灯。那时候的灯节的大街上，已经有很多各式各样的花灯了，大多是扎成常见的动物，大人小孩男男女女提着拖着。

　　正月半的晚上，很多人家的门前门后，晃动着大大小小明明烁烁的一团一团灯火，直到午夜之前才渐渐熄灭。

　　当年老家的镇上，过完灯节才意味着春节的正式结束，那种热闹劲儿跟大年初一有那么一拼。舞龙舞狮踩高跷打莲湘当然是少不了的，烟火鞭炮也是此起彼落。文化站，供销社，工人俱乐部，学校和大一些的单位，争先恐后的举办看花灯猜谜语的活动，仿佛全镇各个村组里的人都赶过来了，几乎所有的场所都是人山人海，据说还有周边乡镇和邻县的人跑来凑热闹呢。

　　等读到初中以后，每年的灯节我们就不怎么麻烦大人了，约上几个要好的同学，要么自己七手八脚的扎一个，要么凑了零钱上街去买一个，没变的还是合计着赶场子，使劲的挤到那些悬在头顶的，写在各色纸条上的灯谜前，踮着脚尖眼都够酸了，急吼吼的猜谜。

　　晚上回去多少都还能收获一些战利品，虽说是些毛巾香皂火柴牙刷之类的小玩意儿，但那份欢喜却是要延续好多天的。

　　眼一眨我们就长大了，长大了的我们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对灯节的兴趣，甚至开始觉得那样挤在人群里，去猜一个灯谜，真的是傻哩吧唧的举动。

　　要是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肯定是矫情的，但是呢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的走过来，这一路上要丢掉多少从前曾经那么喜欢着迷过的事物？包括一些人和一些情感。

　　之后的很多年里，元宵节好像都没怎么出门，待在家里看央视的晚会，看观众最喜爱的春晚节目的揭晓。

　　也不知道外面的街市上，是不是依然人潮汹涌灯火如昼？那些喧闹都是别人的，跟我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

　　倒是中间有过一年的灯节，那时候我还是单身呢，春节里有个我一直暗自喜欢的小姑娘，忽然说起要不要一起去看灯？我顿时喜出望外了说，好啊好啊，没问题的。

　　好不容易熬到灯节的晚上，我早早儿拾掇好了，赶去她白天短信里说的地方等着。

　　那是宝应县城一条宽阔的次干道，天越来越黑，人越来越多，灯也越来越亮，站在路边的我开始惶恐不安起来，不能确定很多的蚂蚁，到底是在我的裤管里爬着，还是在我的心里钻着。我还不能确定的是，她到底来还是不来？会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

　　好在没多久她终于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迎上去打招呼呢，一眼看见她亲昵的将手臂，套在身边那个小伙子的胳膊肘里，小伙子帅气白净，像武侠小说里形容的那种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那是一次潦草不堪的观灯经历，第二天一早姑娘打电话来抱怨我，昨晚怎么跑丢了？也不知道回头去找啊？没劲！

　　我在电话里呵呵了，有点尴尬的说，对不起哎，人太多了，我后来就回家了。

　　这些年的灯节，倒是忽然有了变化，只要当晚不下雨，我通常会出来晃上一圈，四处走走。

　　感觉跟我们小时候比起来，现在的灯节大不一样的，最大的变化就是各式各样的灯，和满大街的小摊点，摊主叫卖着奇奇怪怪的带着灯饰的闪亮的物件。

　　广场上照例有很多人簇拥着，惊喜的赞叹的虔诚的兴奋的，燃放起烟火和孔明灯。

　　我就想啊，也许每一年的灯市都是差不多的吧，不同的大概就是每年来看灯的人了。又或者就连看灯的人都是一样的，改变的只是看灯时的心情罢了。

　　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这随处可见的热闹，叫人看了心生欢喜。

　　有时候也会碰见朋友熟人，或者是亲戚故交，免不了的站着寒暄几句，说些家人好啊过节好啊的话，心里也是暖暖的了。

　　孩子四五岁时，爱人和我打仗一样的抱着他，赶去街上看灯，买了一堆他喜欢的玩具。

　　到他六七岁的时候，他不肯再让我们抱着牵着了，自己跑的神乎其神的。记得老宝中前面的一段叶挺路上，和亚细亚附近的街道里，尤其拥挤，爱人紧张的要命，生怕一不留神把孩子走丢了。

　　那一年的灯节，一向最烦人多闹腾的二老，破天荒的提出来，希望跟我们一块儿上街看灯。

　　实际上他们哪里是看灯撒，他们只是担心我们看不住孩子，万一有个闪失，那就要命了。结果呢，孩子没丢，倒是我的腿脚不便的母亲跟我们走散了，又舍不得打车，老太太一个人七拐八拐的走了回家。

　　喏，这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孩子现在11岁了，今天又是灯节，我跟他说，晚上老爸带你去看灯如何？

　　他专注的翻着昨晚刚买的《你不知道的宇宙奥秘》，头都不抬的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那些灯有什么看头撒！

　　2018-3-2

　　元宵节

　　感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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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千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