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童年端午节

　　记忆童年端午节

　　作者：范敬贵

　　再有几天，便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农历五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麦子黄了，快要脱粒进仓了；菜籽熟了，也要兑换榨油了。

　　众所周知，端午节是个排毒除恶的节日，又是一个让人纠结的日子。端午节习俗导致了各种各样的民间活动，如祭祀屈原、纪念伍子胥、插艾蒿、挂菖蒲、喝雄黄酒、吃粽子、赛龙舟和消除五毒等。

　　端午节，会让人想起含愤自杀的诗人屈原。“两千年前，楚国内忧外患，社会矛盾重重，屈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频频给楚怀王提建议，希望能够改革政治。但是，昏庸的楚怀王却非常反感，多次将屈原流放外地，不想见到他，更不听他啰嗦。屈原报国无门，在极度郁闷的情况下，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使他伤心的尘世。农历五月五日，撇下他的《楚辞》和《离骚》，悲愤地跳进汨罗江自杀殉国了，老百姓们都很爱戴他，害怕河里的鱼鳖虾蟹会吞噬他的尸体，就纷纷把粽子丢进江里。老百姓们希望河里的动物，只吃粽子，而放过屈原的尸体。端午节吃粽子、划龙船，是纪念春秋战国时代伟大诗人屈原的习俗。五月五日，成了中华民族一个怀念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节日。”

　　有人同情屈原说：“在古代，君王无论成败，无论盛衰，都是人家帝王家的事，你何苦那么一厢情愿地忠诚呢？要是也会中庸，也跟别的大臣一样，看王者的眼色行事，人云亦云，在自己的政治主张不被采纳时，也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和君王保持一致，多好呀？！作为楚国贵族，屈原自己衣食无忧，弹弹琴，画画画，吟诗品茶，何乐不为？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什么那么死心眼，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落得个怒投汨罗江，连性命都没有了，亏不亏？笨不笨？冤不冤？”

　　端午节，会让人想起雄黄酒。端午节，五种有毒的小动物比如蝎子、蜈蚣、癞蛤蟆、蚰蜒、毒蛇等都很猖獗，出来祸害人，因此，五月初五又叫挡五节。目的是抵挡五毒对人们的侵害，端午节，一般人家门前挂上艾叶，小孩子胸前挂上香囊避祸。有毒的小动物只要闻到雄黄酒，就会逃避，所以，大多人家都备有雄黄酒，在端午节拿出来畅饮。

　　回忆起童年的端午节，记忆里储存着端午节的片段，烙印最深的便是一年的端午节，我当时也可能是6―7岁的样子，那年端午节，在我的大脑里记忆犹深。

　　端午节，小孩子要穿上绣上花并带有虎头的新鞋，头戴虎头式的头箍，意思是驱逐邪气。端午节的前十天半月是父母亲很忙的时候，生意也是很好的时候，大街小巷，水门桥由东到西大部分人家都跟父母定做虎头鞋和虎头箍。那些天父母累得腰痛腿酸，但心里高兴，这时可以赚到钱。有的人家不给钱，拿鞋子时用几个粽子，或绿豆糕，或几个鸡蛋、鸭蛋、鹅蛋抵鞋子钱。

　　我的父母通宵不眠的做虎头鞋，一做一大篮子，除了定做的人家拿走虎头鞋。剩下的，母亲就到大新桥闹市上卖，一般情况下基本上全卖光，难得有一两双剩余。小时候，我不懂事，端午节我会死缠硬磨的和母亲要虎头鞋穿。母亲是一位勤劳、善良、温柔、端庄的女性。淡淡的秀眉，甜甜的微笑，白白的脸庞。母亲总是以她独特的风姿和气质在我心中保持了完美的形象。

　　那个年代不是端午节，我们家平时是吃不到粽子、绿豆糕、鸡蛋、鸭蛋、鹅蛋的。只有端午节这天，我偶尔能解个馋。是人家拿来换虎头鞋的。想不到那一天母亲高兴，发给我一只熟鹅蛋。我心里喜滋滋的，笑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眯成了细细的缝。

　　我家有一个和蔼可亲，乐于助人的外婆。年已六旬，一头的短发像罩一了一层白霜，一双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脱了不少，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像是记载着她60年来的千辛万苦。外婆以打草鞋谋生。那天她放下手上打的草鞋，用麻线给我打个网兜，把蛋放在兜中挂在我的胸前。我沾沾自喜的告诉外婆，妈妈给的是一个鹅蛋，比两个鸡蛋大。

　　端午节那天，外婆把卖草鞋的钱拿点出来，到大新桥药店，买点红黄白三种粉末。红的是朱砂，黄的是雄黄，白的是熟石灰。她把雄黄和石灰洒在墙边屋角，再到河边弄点绿菖蒲和艾叶挂在门的两边。

　　外婆把菖蒲和艾叶挂在门的两边后，果然这一天，我家几间平房清洁安宁，不但河里的蛇不进屋，连到处爬的小虫子也都不见了。河边随时可见的癞蛤蟆也绝迹了。外婆说：“癞蛤蟆躲端午。”果然是真的。因为雄黄朱砂这类东西，它们不是普通的矿物和植物，它们不但是一味药，还兼有驱邪安宅的作用。自端午节家里屋中放了雄黄之后，我对家中的旮旮旯旯不再有害怕的感觉。整个屋子为雄黄、菖蒲、艾叶的芳香所环绕。

　　端午节，有个“躲午”的习俗。临近晌午，北大街，行人基本绝迹，人人都在家里躲避中午烈日的照射。外婆在天井中的小圆桌上，放有蘸有雄黄的粽子和萝卜等物，敬供太阳（称为“晒午”）每间房的门口，悬挂艾草，以驱邪气。

　　外婆在端午节那天用酒调了雄黄、朱砂，用一个瓷盖钵盛着。调完，外婆用那些凉丝丝的橙色膏汁抹一点抹在我的额中。我好奇地问外婆抹这膏干什么？外婆告诉我以后被蚊子、虫子、蛰了咬了，就去拿盖钵里蘸点子雄黄朱砂一涂，就好了。

　　父亲平时不喝酒，端午节这天，母亲和外婆劝他喝点雄黄酒，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抿了一抿，一小酒杯酒基本没有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严厉的目光，就像一道冰冷的月光，射在谁的脸上，谁脸上的笑容就会立刻消失。我趁大人们不注意时，端起小酒杯好奇的一饮而尽。喝下去嘴里辣辣麻麻的，捂着通红的脸哭了起来。

　　端午节那一天，有钱人家饭桌上有咸蛋，腊肉，粉蒸肉和红烧鳝鱼，绿豆糕和薄荷糕，锅里煮着一大锅粽子，我家没有。外婆就领着我去城南小戏院看“白蛇传”戏。我就喜欢看淮剧，不管是文戏、还是武戏，我都非常喜欢。尤其爱听慢板悲调，其次是拉调。而对新淮调，则感乏味。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拍手尖叫要求演员下台。只要经久不停的喊叫，台台上角色的头部就向左侧一转，目视一下乐队，同时左臂长袖向下一甩，乐队便立即中止了新淮调的伴奏。

　　后来一阵锣鼓声之后，就拉起了悲调的过门。竹板与板鼓有节奏地伴着演员的哭腔唱词。台下就鼓起掌声。有的男观众，情不自禁地高声喝彩：“好！好！”许多老年人还用手帕擦着眼角，个个为悲惨的剧情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呢。

　　“白蛇传”是端午节这天必演的淮剧。因为，得道成仙的白娘子，就是在吃了掺有雄黄的白酒之后，才显现出蛇形的。看完戏，我又跑到西门外的大运河边上，看划龙船。大运河岸上吱吱喳喳、嘻嘻哈哈非常地闹腾。

　　童年时端午节，那种童真童趣真得让人怀念，那浓浓的的节日气氛是永远难忘的，也是永远怀念的。现在，生活节奏不断加快，传统过节的方式似乎离人们越来越远了，好像有点忽略了固有的传统节日。端午节过成端午假，大家或出去走走或在家里看电视、刷手机屏，节日气氛少了许多，我想，现在的人们是不是蜕化了民风民俗，失去了传统节日固有的文化记忆。

　　其实，传统节日，它汇聚了团圆和美的家庭企盼，传递着人伦孝悌的血脉亲情，如果丢了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呢？追今抚昔，时光荏苒，现在回想起来，很怀念儿时端午节，更怀念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作者范敬贵：笔名泽文，大学学历、经济师、高级营销师、中共党员。现任宝应县作家协会执行主席、宝应县微型小说学会主席、中共书僮文化党支部书记。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理事、 江苏省闪小说学会副秘书长。喜欢文字，创作小说、散文、诗歌6000多篇，出版著作2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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