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如火,水天似锦,归鸟阵阵。这是1942年7月的一天傍晚,在洪泽湖上捕鱼的船只纷纷靠岸。我县山阳渔民刘培仁和妻子陈福兰的渔船停泊在离高渡镇不远的湖面上,他们开始生火做饭。 只见炊烟袅绕,时间不长,饭熟莱香。夫妻俩在小船的甲板上吃晚饭,晚风轻轻从湖面吹过,湖水荡起道道清波,带走了盛夏的暑热,也带走了他俩一身的疲劳。他们边吃饭边在交谈。 “今天捕的鱼可不少哩,换了三升米。”妻笑眯睐地说。“这多亏了新四军,要不是他们打日本鬼子,湖上哪得这么安宁?”刘培仁补充道。“是呵,几天前新四军不是打沉了一艘鬼子的汽油划子嘛,他们可都是好人,听说他们是由共产党领导的。”妻子神秘而得意地接了一句。“你说得对,可就是没见过。要不我也去参加新四军,把小日本早点打垮。”刘培仁说着竟将胸脯挺了挺。“看把你拽的,人家还要你这个无能鬼?”“你看你看,我还没走,你倒舍不得了,难怪人家说老婆会拖后腿。”…… 小俩口正吃着说着,忽然“砰”、“砰”几声枪声划过夜空,令人心悸地打破了湖面的宁静。不一会就传来一阵嘈杂声,有日本鬼子在狂喊,八格牙鲁,死啦死啦的!又有伪军在叫,”就在前面,我看见一个人影往湖边跑了。”……这一切,马上让刘培仁夫妇警觉起来,可能有新四军遇到了敌人的追捕。他们在心里嘀咕;新四军是好人,一定要全力帮助解难。 日伪军在湖边东瞄瞄,西望望,用刺刀在草丛中挑来拨去地搜索了一阵,又胡乱地朝水中开了一阵排枪,水花打得四处飞溅。由于天色已黑,他们很难发现目标,悻悻地离去了,边走还边骂,他妈的,看到他跑到湖边咋就没有了哩? 这当儿湖边杂乱的芡实窠里钻出了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跳入湖中直向小船艰难地游来。夫妻俩连忙将他拉上船,只见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芡实刺破的伤,有血在往外流,加上饥饿,上船后就处于昏迷状态。夫妻俩赶快吹熄了油灯,将船火速划到隐蔽的深处。 刘培仁侧耳细听,见没有了敌人的动静,赶忙照应起这位一上船就昏过去的人。他们仔细一看,此人果真是一位新四军,身上还带着手枪。夫妻俩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今天终于见到了真的新四军,惊的是,差一点这位新四军就丢了姓命。他俩赶紧为新四军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又为他轻轻地擦洗脸上、手背上、脚上等多处被芡实刺破的伤口,接着又喂了一小碗浓浓的奶一般的新鲜鲫鱼汤。到半夜时分,月至中天,这位新四军才慢慢苏醒回过神来。他告诉刘培仁夫妇,他叫刘昌盛(后改名叫刘庆峰),是新四军的一名侦察员,已被日伪军追赶了两天,跑到这里没了去路,潜伏在芡实丛中,估计敌人决不敢贸然进入,敌人走后跳入水中游到你们船上,感谢你们救了我。刘培仁夫妇听到这位新四军的述说,心里非常敬佩,连忙说,你们才是老百姓的恩人,这是我们俩应该做的。 刘昌盛伤势不轻,在刘培仁的船上休养了整整三天。夫妇俩把这位新四军当着自己亲人,关怀备至。刘培仁还冒险去宝应城里中药铺买了消炎止痛药粉。夜晚,刘培仁夫妇把船舱里的铺让给他睡,夫妻俩坐在船头上打盹放哨,以防万一。白天,刘培仁用捕到的最好的鱼做汤为他增加营养,妻子就为他洗衣做饭。在刘培仁夫妇无微不至的精心护理下,刘昌盛的伤情很快好转。到了笫四天晚上,刘昌盛执意要回部队,因为部队等着他的情报。 夜里,乘着月色,刘培仁夫妇为他准备了干粮。月亮在云朵里忽明忽暗,湖面上一片寂静,不时听到湖里鱼儿跳跃的水声和被夜风吹得摇晃着的芦苇的沙沙声。夫妻俩用小船把他送到湖岸边。 “小日本快要完蛋了,等胜利的时候我来看望你们。”刘昌盛挺立着身子为他们夫妇敬了一个军礼,深情地说。 “我们等着你回来。”夫妻俩站在湖岸边,拉着刘昌盛的手依依不舍。 这时,夜风驱散了乌云,月光明亮起来,刘培仁夫妇看着刘昌盛渐去渐远的背影,默默地站在湖岸边,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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